少年人面容淡漠,紊亂的呼吸卻暴露了平靜假面下的波濤洶涌。
回了西北屋,韓榆關上門,清瘦的小臉上哪還有一絲惶惑。
他微微一笑,愛不釋手地輕撫著宣紙。
宣紙的質量并不很好,書寫時墨水極易暈開,勝在低廉。
韓榆摸摸宣紙又摸摸毛筆,愈發覺得男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書籍紙張在古代價格昂貴,被讀書之人視為比性命更重要的存在。
好些讀書人在看書前都會凈手,生怕玷污了分毫。
這樣一來,韓松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他很能理解。
同時,這也讓韓榆想起穿書伊始,在夢里以原主的身份對男主做的惡事。
韓松愛書如命,原主偏要燒了他所有的書,事后還耀武揚威地告訴他你的書沒了,你以后都讀不了書了。
也是男主素質高忍性強,否則原主早被打死了,哪能二十多歲還在蹦跶。
“不對”
韓榆突然彈坐而起,雙眸似要穿透層層磚瓦,看清東屋里的人。
提起書本,韓榆想到之前黃秀蘭忽悠他的話。
字里行間都指向韓松的書,挑撥之意不要太明顯。
如果是年紀輕輕思維簡單的原主,很有可能會因此對韓松生出不滿,沖動之下燒了他的書。
那么問題來了。
黃秀蘭為什么這么做
韓榆認為,多半是為了維護三房的利益。
就如同基地里的幾方勢力,明爭暗斗只為收攏更多的權力、資源。
人人都說韓宏慶未來不可限量,那他勢必是要將科舉之路走到底的。
要知道,讀書是最耗費銀錢的。
無論是書籍還是筆墨紙硯,都是一筆高昂的開銷。
韓家的條件雖然還算不錯,可如果要同時支持五個人讀書,也是頗為吃力。
這樣一來,分到三房的銀子自然就少了。
往日里三房一家獨大,一個韓松也只占了小頭。
眼下這樣的情況,黃秀蘭坐不住很正常。
韓榆要是被攛掇成功,燒了韓松的書,十有八九會丟了讀書的機會。
而韓松也有可能因為沒了書本,課業一落千丈,繼而被逐出私塾。
韓榆捏著從韓松那處借來的舊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因年歲尚小,手腕無力,字跡好比鬼畫符,怎一個丑字了得。
偏他恍然不覺,一邊寫一邊嘀咕“心眼兒跟篩子似的,女人真可怕。”
即使黃秀蘭沒有上輩子基地里那些女異能者的發達肌肉,韓榆也還是將她列入警惕對象的名單里。
自從韓榆懷疑原主燒書和黃秀蘭這個三嬸有關,之后幾天明里暗里都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誰料黃秀蘭跟豬圈里的豬似的,不是吃就是睡,連照顧中蛇毒臥病在床的齊大妮,也都是蕭水容和苗翠云輪換著來。
直到臘月二十八,韓榆也沒找出黃秀蘭身上有什么異樣。
難道他猜錯了
韓榆百思不得其解,咬著筆頭很是苦悶。
“專心。”
清凌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韓榆一個機靈,不敢再分心,繼續在泛黃粗糙的紙上奮筆疾書。
從識字到現在,韓榆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天賦。
短短十天,就“認熟”了數千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