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見黃睿,都想到昨天那件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讓黃睿如芒刺在背,想到前幾日小姑同他說的那些話,對韓榆的厭惡愈深。
等韓榆三人走到面前,黃睿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歉。
這回韓榆沒再為難他,接受了他的道歉。
席樂安和沈華燦聽韓榆的,自然也無異議。
黃睿得到諒解,卻沒離開。
他見四下無人,上前一步“真不知你走了什么狗屎運,椿哥兒柏哥兒都沒通過,先生竟然選了你。”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吧”黃睿嗤笑,“我姑父將來是要考狀元的,椿哥兒柏哥兒也是。”
“你韓榆不過是個運氣略好的榆木呆子,拿什么跟他們比”
所以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針對。
韓榆嘴角噙著笑,漆黑的眼瞳宛如兩顆玻璃珠子,一動不動,無端教人膽寒。
黃睿感覺這雙眼里有一股詭異的吸力,要將他整個卷進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再定睛望去,那一瞬的心驚仿佛只是錯覺。
韓榆分明只是個四歲大的孩子,細胳膊細腿,一根手指就能推倒。
只是說話很不好聽“運氣好又如何,這會兒在私塾接受羅先生教導的是我韓榆,而非韓椿韓柏。”
“是不是榆木呆子,能不能跟他們比,與你又有何干”
韓榆下顎微抬,長而卷的睫毛覆下一層陰翳“總不比有些人,接連三次不合格,再有一次就被逐出私塾。”
“比起他,至少我的答卷還在木板墻上貼著。”韓榆拉著小伙伴后退兩步,退進門里,“而我再如何愚笨,也不會三次考核不合格。”
“只有蠢貨才會這樣。”
韓榆說話的語氣無比輕柔,猶如春風拂面。
卻化作一把淬毒刀子,深深插進黃睿的心口。
翻轉攪動,血肉翻卷。
黃睿心頭一哽,喉間泛起腥甜。
兩眼一翻,撲通倒地。
韓榆輕哂。
嘖,不堪一擊。
動靜引來幾十雙眼齊刷刷看過來,韓榆踉蹌后退,語帶驚恐“黃兄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暈倒了,我這就去請先生來”
黃身強體壯且能吃睿“”
圍觀全程的沈華燦席樂安呆滯jg
但不論如何震驚,當羅先生匆忙趕來,他們倆還是堅定地跟韓榆站在同一戰線。
前科累累的差生和乖巧聽話的學生,羅先生不作他想,輕易就信了后者的話。
頭疼不已地嘆一口氣,叫來兩個丙班的學生,把黃睿抬走了。
后續如何,韓榆并不關心。
此時他被小伙伴左右夾擊,兩條細胳膊都失去自由,僵硬地支棱在兩人的懷里。
席樂安說“榆哥兒,你方才比劉叔還要瀟灑。”
劉叔是那位從鏢局退下來的鏢師,身高九尺,魁梧有力。
韓身高三尺榆謙虛笑笑。
沈華燦氣鼓鼓,腮幫子圓圓的“黃睿好可惡,他為什么要這樣說你”
惡意滿滿,幾乎將榆哥兒貶低得一文不值。
可在他眼里,榆哥兒是最好最棒的。
比越京的那些人還要優秀。
只能說,這位對韓榆的濾鏡有十米那么厚。
韓榆沒有忽略他二人眼里的濃濃關切,輕笑過后言簡意賅道“他小姑是我三嬸,我三叔在甲班讀書,已有童生功名。”
席樂安恍然大悟,小小聲說“我二伯娘和五嬸也不喜歡我,還說我不是爹娘生的小孩。”
往常每每聽到這話,他都會傷心欲絕。
自從被韓榆開導過,就再沒有過類似的情緒。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席樂安已經是個成熟的小男子漢了。
韓榆笑笑,輕聲細語道“我并不在意他們如何,只是有些人喜歡得寸進尺,我只能給他點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