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榆像極了受驚的小動物,在察覺到危險時尋找庇護所,哧溜鉆到韓松身后。
韓松掀起眼簾,眸中的冷意讓黃秀蘭一個激靈。
出了門,韓榆還能感覺到那道視線刺在后背。
倏然回身,和黃秀蘭四目相對。
韓榆翹起嘴角,笑容天真且惡劣。
這讓黃秀蘭想起韓榆挑釁她的那天。
他也是這樣的笑。
黃秀蘭尚未完全恢復的右手一抖,炒糊的菜砸到地上。
“笑什么”
頭頂響起韓松的話語,韓榆眼珠一轉“我只是覺得,娘和大伯娘做飯真的很好吃,我好幸福。”
尤其是在黃秀蘭的對比之下。
韓松回想起方才那股古怪的糊味,同意了韓榆的說法。
午飯后,韓榆練了兩道四書題,又到了分別的時刻。
韓榆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在東屋找到韓宏曄。
韓宏曄站在櫥柜前,背對門口,不知在搗鼓什么。
“爹,你在干什么”韓榆探頭進來,小聲問。
韓宏曄朝他招手“榆哥兒過來。”
韓榆小跑上前“爹”
韓宏曄蹲下來,和韓榆平視“伸手。”
韓榆如實照做。
下一瞬,掌心多出一個微涼的硬物。
韓榆定睛看去,原來是個銀錁子。
韓榆呆了呆“這回怎么這么多”
之前三個月都是一錢銀子,怎的突然就翻倍了
韓宏曄合上幼子大張的手指頭,聲音粗獷卻柔和“榆哥兒挖野參賣錢,也得吃點好的。”
“這一兩你帶去鎮上,想吃什么就買,記得要分一半給你二哥。”
韓榆努力不去看韓宏曄打著補丁的衣裳,鼻子里酸酸的“我知道了,爹我會省著點花的。”
韓宏曄笑笑“咱家現在不像以前那樣拮據,榆哥兒讀書辛苦,萬不能節省。”
韓榆應下。
至于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韓榆把銀錁子塞進荷包,再把荷包塞進衣袖的內袋里,才繼續跟老父親說話。
“我跟二哥商量過了,要是初一下雨,我們就不回來,爹您也不必再去村口等了。”
天知道他從四姐口中得知,前天傍晚韓宏曄冒著雨在村口等了個把時辰,心里有多難受。
韓宏曄還在笑,眼里都是縱容“好好好,爹記下了。”
一月未見,他早就想孩子了。
又擔心榆哥兒松哥兒冒著雨回來,雨大路滑的,就想等一會兒。
雖然最后等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沒等到人,但這點失落在第二天看到榆哥兒回來,就消失得一點都不剩了。
韓榆笑得眉眼彎彎,湊上前貼了貼老父親“爹對我真好。”
韓宏曄拍拍韓榆的背,用很正經的口吻“榆哥兒也好。”
韓榆站直了,忽然問“爹,您去過縣里嗎”
“縣里”韓宏曄不明所以。
韓榆面露憧憬之色“我聽同窗說縣里比鎮上要繁華得多,就很好奇,想問問爹。”
韓宏曄搓搓手,有點局促地說“我活了小半輩子,一直都在村里,只偶爾去鎮上做工,哪來的機會去縣里。”
韓榆所有所思“沒有嘛”
韓宏曄點頭如搗蒜“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