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榆聳了聳肩,用玩笑的口吻“也只能這樣,我又不是雷公電母。”
韓松嘴角牽起一絲弧度,讓韓榆睡去了。
人人都以為,這場雨頂多下個一夜,明日太陽一出,曬谷場的地兒干了,又能繼續曬糧食。
可誰也沒料到,暴雨連續五日不停。
天仿佛漏了個洞,雨水倒灌而下,無休無止。
韓榆試過脫了鞋,撐傘走到雨地里。
積水很深,幾乎沒過他的腳踝。
大人們愁眉不展,坐在屋檐下望著雨幕怔怔出神。
期間,韓松去了趟談全家。
不知說了什么,韓松回來時面色凝重,叮囑幾個大人時刻保持警惕。
韓榆不明所以,問他此言何意。
韓松沒說,用別的話題岔開了。
韓榆得不到答案,心里跟貓撓似的,當天從早到晚,眼珠子始終黏在韓松身上,盯得他極不自在。
韓榆自知得不到答案,放棄深究,轉而投入到學習當中。
第五日,雨勢總算有變小的趨勢。
韓榆把手伸出屋檐,去接雨水,只零星幾點落入掌心。
小白肆意舒展莖葉,轉瞬間將那雨水吸收得一干二凈。
韓榆眉開眼笑“真好,雨總算停了。”
韓松立在他右后方,眼眸深深“你可有什么重要物什”
韓榆眼中閃過迷茫“什么”
韓松言簡意賅道“把它們都收拾好了,放在櫥柜里。”
韓榆撓了撓面頰,疑惑更甚“還沒去鎮上,收拾東西作甚再說了,櫥柜里都放著洗干凈的衣裳,哪能什么東西都往里塞”
他可是個愛干凈,有那么一丟丟潔癖的小孩。
韓松拍了下韓榆后腦勺“快去。”
韓榆有些委屈地癟癟嘴,但還是乖乖去了。
他在屋里忙活,也就錯過了韓松對其他人說了同樣的話。
韓宏昊等人也都十分不解,紛紛追問原因。
韓松只說“有人家中的糧食毀得七七八八,我擔心某些人手腳不干凈,把貴重點的東西藏得嚴實點,他們也找不到。”
這倒是個理由。
眾人不疑有他,照做去了。
這廂收拾好東西,遠處傳來響亮的鑼聲。
但凡在村里生活過幾年,都曉得這是村長召喚大家集合的信號。
而通常情況下,談全是不會敲響那方銅鑼的。
上一次敲鑼還是四五年前,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村民們聽到鑼聲,不敢遲疑,迅速頂著毛毛細雨直奔集合點曬谷場。
經過五天暴雨的侵蝕,隨處可見深深的水洼,曬谷場上殘存著好些谷粒,飄在渾濁的泥水里,教人看一眼都心痛不已。
不斷有村民出現,熙熙攘攘擠在一起。
“到底什么事”
“上回村長敲鑼是因為劉麻子殺了他媳婦,這回難不成又是哪個殺了人”
“不可能吧,我在家里都沒聽到聲音。”
“甭在這亂猜,等人到齊了,村長自然會說的。”
韓榆被一群大人夾在當中,竭力踮起腳尖,也看不清前面的風景,憋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韓宏曄見狀,低低地笑,彎下腰大掌一撈。
視野猛地升高,韓榆不由驚呼,下意識去抓就近的東西。
“榆哥兒,這樣可能瞧見”
韓榆回神,發現自己抱著老父親的腦袋。
而他本人,正坐在老父親的肩頭。
韓榆眨了眨眼,唇線抿成一條線,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嗯,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