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車,往胡同里走去。
他們去的是一家小吃店,專門做炸串、麻辣燙,以前擺在他們中學門口,季棠偶然吃了一次后就走不動路了,每到周末放學就會跑過去吃,回家后就吃不下飯了。那段時間,她家的廚師還以為自己手藝變差了,為此郁悶了好久。
后來東窗事發,被她媽逮了個正著,殘忍沒收了她的作案工具零花錢。她就敲沈宴清竹杠,讓他請她吃。
不過次數也不多,因為很快她家就破產了。
近幾年各省市都在創建文明城市,怕影響到市容市貌,不讓擺攤了,小吃攤攤主就在老街胡同里租了個店面,生意依舊紅火,季棠偶爾會過來吃一頓,過個嘴癮。
他們去的早,屋子里還有一些空著的位置。兩人點好菜,選了個靠墻角的座位,面對面坐了下來。
房間里開著空調,暖和和的,季棠脫了外套疊好放在邊上的凳子上,轉身見他看著自己,便問“你不熱嗎不脫外套的話,等下出去可能會冷的。”
沈宴清動手整理了下衣襟“不熱。”
季棠托著腮打量著他,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這么認真的看他。
面前的男生,棕色碎發,五官立體,輪廓深邃,表情冷淡,介于少年與青年的青澀感還未徹底褪去。
當目光對上時,她脫口而出“誒,沈宴清,你戴了隱形眼鏡眼珠怎么變黑了”
沈宴清的手微微一頓,點點頭“嗯。戴著能省些麻煩。”
季棠嗯了一聲,道“也是。”她偏了偏頭,有些遺憾地說道,“但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跟大海一樣,不露出來可惜了。”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沈宴清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的眼睛,手剛伸到一半又放了下來,他摳了下手指說“那下次見面,我不戴了。”
沈宴清不喜歡自己的長相,更不喜歡這雙眼睛。
他跟別人長得不一樣。
混血的容貌,棕色的頭發,碧綠的眼睛,使幼小的他成了孩童跟大人嘴里“怪胎”、“雜種”般的存在,時常要受到別人的圍觀,遭受各種非議,還會被人孤立欺負。
最重要的是,它讓幼時的他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從懵懂時起就要接受自己不是爸媽親生兒子的這個事實。
成年以后,他干脆戴上了隱形眼鏡,省得有些好事者對他的身世刨根問底。
季棠蹙了蹙眉,隨后笑了“沈宴清,怎么這么多年沒見,你還是這樣,老是我一有意見,你就妥協。你覺得方便就戴著啊,為什么我一說就不戴了。”
沈宴清抿了抿嘴,他開口“我”
“兩位手拿一下,你們的麻辣燙來了。”老板娘爽利的聲音打斷了沈宴清的話,她的手里捧著兩碗滿滿當當的麻辣燙,“特辣的哪位”
季棠舉了舉筷子,興奮地說“我的”
老板娘便把辣的那碗放到了她面前,不辣的那份放到了沈宴清那邊。她收起餐盤,指著不遠處的醬料桌說“醬都在那邊,你們有需要就去拿,我家的麻醬評價可好了,俺老頭做的,香的很。”
“嗯嗯,好的,謝謝老板娘。”季棠甜甜的應了一聲,拿起一個空碗起身去弄醬料去了。
她沒在意沈宴清被截掉話頭的話。回來后,她用筷子把蘸料攪拌,熱情的跟他說“我跟你說,這可是我最近研究出來的獨門秘方,用麻醬、芝麻醬、醋,還有香菜拌在一起,再加一點點香油,可好吃了,你試試。”
不知是熱的還是高興的,季棠白嫩的臉上泛起一片緋紅,嘴巴也被辣得紅通通的,看著像是一朵嬌艷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