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這樣,我當初就該讓她跟著她媽出國。”趙坤則氣得肝疼,“讓她媽去管她,我管不了。”
好端端的周末被一張成績單攪壞,家里氣壓一整個下墜,趙坤則拎高爾夫球袋出門,眼不見為凈,趙星茴在房間關禁閉,只剩褚文蘭和聞楝坐在客廳喝燕窩。
褚文蘭再拍拍聞楝的肩膀,柔聲安慰他“你看你趙叔叔也氣得夠嗆,星茴就是任性了點,她說什么都別放在心上。”
“蘭姨,我沒事。”
聞楝并不想呆在洛江市,此前褚文蘭苦口婆心勸他許多回。
“你安安心心住著,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我和你趙叔叔都很喜歡你,一直盼著你來。”
“以前我和你媽媽感情很好,她經常照顧我,如今換我照顧你也是應該。”
“再說了,轉學手續都辦好了,也是很好的學校,你趙叔叔托熟人都安排妥了,你只管安心念書就是。”
“你趙叔叔有個寶貝女兒,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寵得無法無天,我也管不了,常被她氣得頭疼,這家里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她,連阿姨都被她氣走好幾個,學校老師也常打電話到家。她不管說什么做什么,你離她遠一點就行了,要是有事就找我”
“星茴脾氣就這樣,她那個囂張跋扈的性子,對誰都是那個態度,你別把她的話放心上,說什么都不用搭理,過幾天她就消停。”
“”
十四歲的少年,還沒有掌控自己生活的能力。
聞楝只能沉默,繼而抿唇“謝謝蘭姨。”
他安靜時稍顯冷清疏離,但此刻唇線微翹,是個很淺、還帶著感激的笑容。
這個動作牽動他的臉頰,右靨泛起一個酒窩,使得少年的神色靦腆而柔和,成為極具迷惑性的柔軟笑意。
“你笑起來跟你媽媽很像。”
時隔多年,褚文蘭仍能想起聞楝媽媽的模樣,惋惜道,“我記得你媽媽有一對酒窩,笑起來甜滋滋的,你也遺傳了一個。”
聞楝抬手拂了下臉頰,他沒說。
其實不是酒窩。
是當年車禍,崩碎的玻璃飛濺劃破的傷口,后來疤痕淡去,留下了一個淺淺凹陷,無論是說話、微笑還是動怒時都會浮出臉頰,使他神情永遠溫順柔軟。
說是閉門思過,趙星茴一點都沒有閑著。
連續幾個外賣摁響門鈴,都是趙星茴點的炸雞薯條奶茶零食。
傍晚聞楝路過花園,無意抬頭二樓露臺,少女嘴里咬著棒棒糖,姿勢慵懶地抱著雪白的獅子貓坐在窗臺看晚霞,瀲滟的霞光和橙紅的夕陽照著她的面頰,晚風拂過鴉黑發絲,活潑恰如她從貓咪嘴里搶出一根牛肉條,一人一貓扭著手鬧騰起來。
察覺他的視線,她下巴迅速昂起,目光又變得挑釁。
聞楝平靜走過,把手上的外賣袋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上學,趙星茴已經坐在車里等,聞楝一反常態,彎腰在門口鞋架磨蹭,再晚五分鐘路上就要堵車,司機看他遲遲不出來,摁著喇叭“滴”一聲提醒。
聞楝臨時換了一雙鞋,手上沾著洗手液的清香指尖還殘留口香糖的黏感。
車子駛出小區,路上已經匯聚起車流,趙星茴抬手看腕表,嘴里還含著點東西,語氣閑閑淡淡又陰陽怪氣“今天道路施工,肯定大堵車,學校開始文明周考核,還有領導視察,什么時候遲到不好,真會挑日子。”
副駕少年沉默片刻,語氣有種任憑搓扁揉圓的好脾氣“抱歉。”
她不搭理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把黏在齒關的口香糖抵在舌尖,“啪”地吹出個理直氣壯又光明正大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