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不要司機放學接你的,公交也是你自己要坐的。”她叉著腰,振振有詞,“不是我的問題。”
“有什么事嗎”聞楝蹙眉。
趙星茴不太自然地鼓鼓腮幫子,沒好氣“燕姨晚飯都做好了,我餓了。”
她手里還握著只筆。
“抱歉,可以不用等我。”聞楝道歉。
趙星茴把筆咯噠咯噠按了兩下,又抿了抿唇,眼神四瞟“有道題你看下,我懷疑是題目出錯了。”
落后了一周的功課,趙星茴也沒想要找補課老師,打算自己抽時間補起來。
今天有道題怎么算都算不對,她抓狂了很久。
趙星茴語氣生硬地讓聞楝看看她那道題。
聞楝先去洗手,趙星茴別別扭扭拎著作業等他,兩人最后坐在了餐桌,聞楝捏過她手中的筆,那支粉嫩可愛的水筆已經被她捏得溫熱,在草稿紙上流暢地寫下解題步驟。
趙星茴趴在旁側看他解題。
她第一次看見他的字,有主人的清雋流利,筆鋒轉折處也帶著利落的硬韌棱角。
他嗓音清澈“這道題的解題方法比較有技巧,在第二步套用這個公式”
“你慢一點,我前面還沒看完呢。”她蹙起秀眉。
聞楝頓住筆尖,放慢了筆速,也放緩了聲音“你前面的步驟都是對的,但從這里開始解題思路錯了。”
“你憑什么說我的解題思路有問題。”趙星茴不愿服輸,跟他硬杠,“我每一個步驟都是按照參考書的解題思路來的,為什么一定要用你那個思路,我這個思路為什么不對。”
“因為這個點的受力分析不對。你應該從這樣”
趙星聽他說完,黑白分明的眼睛閃閃發亮,也是難以說服“我不同意你的說法,老師明明在課上說,這種情況應該根據實際情況分析”
她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句句都在反駁聞楝,牙尖嘴利,最后用一副“你輸了吧”的目光望著他。
聞楝開口想說點什么,卻又啞口無言,只能抿了下唇,用漆黑的眼睛望著她。
“你看我干嘛我哪句說得不對。”
她睫毛眨眨,看他薄唇干澀,挪了杯檸檬水過去“喏。”
聞楝跟她講了一通,不知道她腦子里都是什么旁門左道,好像雞對鴨講,順手喝了口檸檬水,嗓音啞啞“課本呢”
“嘿,你會不會講啊不會是徒有虛名吧,還要掏課本現學。”她嘲笑他。
聞楝埋頭沒說話,半響翻書,黑睫低掩“所以家庭教師都是這樣被氣跑的吧”
趙星茴微愣,扭頭“哼”了一聲。
他沒介意,也沒跑,只是把課本往前翻了好些頁“如果你想聽的話,這道題可以從這里開始講。”
這頓晚飯是在課本旁吃完的,燕姐一看他倆那架勢,兩人并肩坐在一起,也不吵也不鬧,吃完飯連碗碟什么時候撤下去的都不知道,再然后就是趙星茴叼著棒棒糖,目光空洞地撐著下巴聽聞楝說話,最后她書也不要了,作業也不寫了,腦子被掏空一樣,上樓休息去了。
高中部的秋季運動會就在本周舉行。
方歆躍躍欲試“今年運動會學校很重視哎,還有籃球賽和足球賽,聽說市教育局領導會來考察,還有電視臺記者采訪報道,如果表現精彩的話可以在新聞上鏡耶。”
“聞楝也報了好幾項,還有籃球比賽,好像聽說他們最近訓練蠻晚的。”
趙星茴沒興趣,只想坐在觀眾區隔岸觀火。
她對運動會唯一的貢獻是作為吉祥物入場舉牌,五班風格主打一個隆重,開幕那天趙星茴戴皇冠,穿長長的亮片公主裙,腳步款款地走向了操場,然后杵著班級牌號,站在主席臺下當壁花。
聞楝作為本屆新生的學生代表,和另外一名女生配合,被邀請上主席臺演講。
平常他和趙星茴聊不出一籮筐的話,穿得也是黑白灰毫無亮點,不知道為什么站在主席臺上反倒清朗耀眼,能溫和淺笑地念出那字字珠璣的演講稿。
趙星茴站在臺下,跟著下面的鼓掌聲,擠出了一個笑臉。
聞楝看見了。
太陽底下她皮膚有雪一樣的無暇光芒,讓人很難不注意,甜美笑容很敷衍很不耐煩。
那意思是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束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