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年前回國,一來是陪丈夫回國處理公司事務,二來是接星茴去新加坡過寒假,順便探訪親戚朋友。
趙坤則名下那幾家公司對比陸氏企業而言不值一提,雖然兩方沒什么直接商業利益往來,但和氣生財,趙坤則對前妻態度也客氣,張羅著坐下來一起吃頓飯。
凌微不領這個情,只定好時間到家里來接趙星茴。
家還是以前那個家,這幢別墅是趙星茴六七歲時買的,凌微也住過幾年,后來趙坤則再婚,褚文蘭想賣房換新居,無奈趙星茴死活不肯搬家才作罷,夫妻倆在公司附近買了套大平層,有時候應酬太晚或者路程太遠,偶爾也在那邊休息一晚,別墅這邊算是主宅,因為有趙星茴在,大部分時間還是要回來。
凌微攔不住女兒的任性,也管不了前夫家的事情,只是每次電話里都要多念幾句,讓前夫多關心女兒。
世理顯而易見,因為事業忽略家庭是常態,父親永遠缺席孩子成長,后媽當得再好也只是后媽。
何況褚文蘭和趙坤則都有生孩子的打算。
褚文蘭已經在趙坤則身邊耽擱了好多年,此前兩人工作忙碌再加各種應酬,一直沒有定下來,這幾年為了懷孕,身體檢查也做了不少,補品中藥也喝了不少,逢年過節的時候求子算命也會去拜拜。
如果某天有瓜熟蒂落的好消息,凌微不會覺得詫異,只是擔心有了新的家庭成員,女兒會更受冷落。
凌微來接趙星茴那日,趙星茴歡欣滿溢,提前收拾了行李,穿得漂漂亮亮的,連臉上的笑容都甜美了幾分。
她把爆爆托付給了聞楝。
“爆爆在房間,你要記得給它喂糧喂水,可以兩天開一個罐頭,陪它玩一會,讓阿姨定期去打掃房間,如果你要離開很長時間,就把爆爆送到方歆家,早點把它接回來。”
“對了,千萬不要讓它亂跑,就讓它在房間待著,它要是走丟了,回來我會敲爆你的腦袋。”她臉頰鼓鼓,明眸很認真地盯著他,交代并威脅,“我說真的,我會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比我之前所有的生氣還生氣。”
聞楝已經充分了解她的生氣,態度柔順地接過貓“我知道了。”
趙星茴俯下身體,黑綢般微涼的頭發墜在聞楝手背,微微的癢,她湊近,揉了揉他懷中的爆爆“姐姐出門玩,你在家要聽哥哥的話哦。”
爆爆喵喵兩聲,舒舒坦坦地窩在聞楝懷中。
“你什么時候從鄰市回來”她問。
“不確定,也許開學前幾天。”他問,“你呢”
“我也不確定,什么想回來就回來。”
聞楝第一次看見凌微是在別墅樓下。
那位風姿綽約的女士似乎比真實年齡要年輕許多,皮膚緊致光潤,剪裁得體的裙裝襯得腰肢柔美,濃密長發披在肩頭顯得雅麗,整個人優雅而端莊,笑盈盈地把女兒攬在懷里。
那天所有人都在家,成年人的社交自有他們的圓滑世故,至少褚文蘭和趙坤則都表現出了周到熱情和豁達大度,牽著趙星茴的手殷勤叮囑了幾句,前前后后都安排得極為妥帖。
凌微看見了聞楝,秉持著禮貌和儀態朝他微微一笑,但似乎只是把他和某個名字或者某個事件聯系在一起,并沒有想要交談或者了解這位少年的意思,把趙星茴推進車里“上車吧,我們去機場。”
趙星茴開開心心上了車,在車窗闔上之際,背著人吐吐舌頭,沖著遠遠站著的聞楝做了個鬼臉。
聞楝安靜地看著豪車駛去。
他很早就學會了不去羨慕,不羨慕別人有爸爸媽媽,也不羨慕別人家境優渥,人生自由。
褚文蘭和趙坤則還在目送車輛遠去,兩人一齊轉身,褚文蘭挽著丈夫的胳膊“凌微這幾年的氣色越發的好,越來越年輕了。”
“她現在高飛了。”趙坤則嗤聲抱怨,“也開始擺闊太太的譜,瞧不起人。”
“各人有各人的福氣。再說,大家的日子過得都不差。”褚文蘭整整丈夫的衣襟,“我給你買了幾條新領帶,待會回屋試試。”
聞楝跟著褚文蘭一塊進了家門。
國內寒風冷雨,趙星茴在水清沙幼的熱帶島嶼度假,躺在椰林下曬太陽,玩浮潛和海上大滑梯。
聞楝在家喂貓溜貓,去圖書館看書寫作業,再跟著褚文蘭回了鄰市老家,跟大伯一家過春節。
除去因意外去世的聞楝爸爸,聞家還有一個大伯,兩個姑姑,下面孩子也有好幾個,其實聚在一起應該還算熱鬧,只是親戚家關系不算融洽,每次見面都要以吵架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