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茴抱著手,振振有詞“因為這是我家,你住在我家,你就要聽我的。”
“我要是拒絕呢”
他的眼睫毛緩慢地眨,眸底一片冷清。
趙星茴湊近他,貝齒雪白,露出燦爛又頑劣的微笑“不可以拒絕。你走進我家,就注定了要聽我的話。你懂嗎聞楝你出現在這里,都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她,他不會出現在這里,也不會念好的學校,不會有舒適安逸的生活,也許還在受冷落,還在餓肚子,晚上睡在哪個親戚家的沙發上。
聞楝知道。
她是因,他是果。
“你出去。”他低垂眼眸,嗓音無力,“我換衣服。”
司機送趙星茴和聞楝去醫院看病。
最近流感爆發,各大醫院的確人多,趙星茴挑了家人少一點的私立醫院。
聞楝比趙星茴更不喜歡醫院。
隨著年歲的增長,他已經不再恐懼醫院,但依然排斥走進這種充斥著消毒味的白色空間,接受“生離”和“死別”的訓誡。
但這家私人醫院是淺藍和米色調,大廳擺放著鮮花和書籍,有舒適的布藝沙發和咖啡廳,像個放松的休閑書店。
醫生先給聞楝看診,一整套檢查結果出來后,語氣變得嚴肅“病毒和細菌雙重感染,各項指標也不好。你們年輕人不把病毒當回事,這么高的體溫,吃藥之后還高熱不退,早就應該來醫院看看,拖這么久,再拖下去就該住院治療,進急救室。”
趙星茴湊到聞楝眼皮子底下,油然生出股傲嬌勁,沖他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醫生您說的對,應該嚴厲批評這位諱疾忌醫的年輕人。”
聞楝無言以對,只能抿唇。
醫生直接安排聞楝輸液。
護士把聞楝帶去輸液室,手機鈴響,趙星茴順手接了個電話。
是于奕揚。
他抱著吉他坐在房間窗臺,讓她聽了幾個弦音,再聊聊她在家有沒有好好休息。
趙星茴趴在醫院走廊和他說話,也沒說自己在哪兒,言笑嫣然問了樂隊彩排的情況,兩人輕松愉快地聊了幾句。
最后掛斷電話,趙星茴去輸液室找人。
醫院的輸液室很大,分布著一排排的單人沙發,孤瘦少年隱于角落的位置,黑色的沖鋒衣襯得他的膚色尤其蒼白,而棱棱肩骨又顯得孱弱無力。
趙星茴走過去,在旁側的單人沙發坐下。
聞楝偏首看著她,也只是緊抿著唇,緩慢地道了聲謝謝。
“你先回家吧。”
“你怎么辦”她語氣閑閑。
“我輸完液自己回去。”
“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醫院抗拒治療,我得盯著你。”趙星茴扭扭肩膀,找了個舒服姿勢坐下,為今天的明智行徑沾沾自喜,“我要見證這一刻,記住這一刻。”
她在聞楝身邊玩起了游戲。
今天晚上有三瓶藥水要吊,不知道是輸液的時間太慢,還是室內太暖太安靜,抑或是今天太累,最后她撐著自己的臉頰,睫毛輕而緩地眨,最后閉上了眼睛。
“咚”地輕輕一聲。
聞楝扭頭,看見她肩膀歪倒,腦袋滑落枕在手臂,安靜地趴在沙發扶手,密長而翹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暫停在人間,恰到好處的鼻尖小巧玲瓏,淡紅的嘴唇和飽滿的唇珠又是獨有的驕矜。
而那濃密長發披散,像水流一樣滑落傾撒,一縷一縷,垂落在沙發邊緣,覆住自己皎潔手腕,甚至滑落至聞楝這側,輕柔溫順地挨擠著他的衣袖。
連頭發也是張牙舞爪。
他黑眸如曜,靜靜地看了會,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動手,也許是直覺,或者潛意識里有非要如此的原因,伸手輕輕捻起了撒開的長發,歸攏在她纖細柔美的肩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