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蘭再度回到家里已經是五月初夏。
從春節假期到現在,大半個學期已經過去,趙星茴第一眼甚至沒認出她來。
褚文蘭以前是賢惠能干的女強人風格,現在剪了短發,穿寬松連衣裙,身材似乎臃腫了些,動作也因小心翼翼而遲緩,直到燕姐喜氣洋洋地說恭喜太太,趙星茴才盯著褚文蘭的肚子看了眼。
她目光挪開,無意和聞楝對視。
聞楝漆黑的眼睛望著她。
她也看著他,很平靜。
趙星茴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
她已經十七歲了,如果父母有另外的家庭,那也會有另外的小孩。
褚文蘭一直想要孩子,但她的身體條件不好,容易慣性流產,其實以前懷孕過兩次,但都沒熬過三個月,拖到現在也不指望自然受孕,本想去美國試試人工手段,又覺得距離太遠,最后改去了香港最好的私立醫院。
這幾個月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香港,雖然身體受了不少罪,但好歹進展順利,移植成功后又一直臥床保胎,直到過了三個月的穩定期才回洛江市。
后面就是正常生活和規律產檢。
懷孕不易,褚文蘭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身體,把孩子順利生下來。她現在已經撒手不管公司的事情,大半時間在家臥床休養。
為了照顧趙星茴的情緒,趙坤則再度當爹,也沒有表現得太過高興,褚文蘭也不在趙星茴面前提孩子和弟弟妹妹這種話,對她態度反倒是更加客氣。
全家上上下下都怕她跟褚文蘭鬧,褚文蘭自己也小心翼翼,主要在樓上休息,很少出現在趙星茴面前。
趙星茴沒鬧出什么幺蛾子,至少學校功課越來越忙,身邊還有一群朋友,于奕揚又特別能帶著她玩鬧,生活總能開開心心。
但她情緒到底好不好,只有聞楝最清楚。
趙坤則先想著再請個專業阿姨,主要負責照顧孕婦和做營養餐,但褚文蘭不愿意住在家里。
一來家里還是老式別墅,沒有電梯,主臥室在三樓,上下樓都不方便。
一來,家里養著貓,褚文蘭貓毛過敏,實在是不喜歡爆爆,再想到樓梯和客廳沙發地毯都可能沾著貓毛,身上怎么都感覺不舒服。
一邊是懷孕的妻子,一邊是還在上學的女兒,趙坤則不能把女兒扔在別墅,也不放心褚文蘭自己單獨住大平層,實在不行他兩頭跑,但公司生意本來就忙,也可能哪邊都照顧不上。
只能先按捺一下,再過一陣子就要放暑假,趙星茴又要去新加坡,到時候家里能清凈兩個月,后面的事等暑假結束再說。
這學期還沒結束呢,趙坤則已經問了好幾次,問學校什么放暑假。
趙星茴譏誚“趙總,你上周已經問過我這個問題,要是實在等不及,你不如直接去找校長,讓他明天就放假。”
高興的時候她喊趙坤則爸爸,不高興的時候跟著家里的司機阿姨喊趙總。
趙坤則自己也忘記,拍腦門“真忘記了,我這什么記性,忙的什么都記不住。”
又給女兒挾了一筷子菜,“最近學校怎么樣,零花錢還夠不夠還跟小魚玩樂隊嗎”
趙星茴懶得理人,扔下筷子上樓。
聞楝依舊坐在餐廳,很有禮貌地陪趙坤則吃飯,再問問蘭姨的身體。
這家里每個人立場都不一樣,聞楝是局外人,他接受褚文蘭的關心和資助,當然是真心希望褚文蘭能幸福快樂。
隔閡是必然的。
趙星茴對聞楝的態度也是時冷時熱,時陰時晴,有時候兩人好好說話,下一秒可能就生氣走開。
她還是更愿意和于奕揚一塊呆著。
至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么“敵我矛盾”。
因為褚文蘭懷孕的原因,今年這個暑假也注定了特別。
聞楝已經連續幾年暑假都留在洛江,按褚文蘭的意思,與其出門兼職打工,不如留在公司干點實習生的活,今年大概也不例外。
趙星茴壓根沒有要出國的意思。
她一語戳破趙坤則的想法“就算放暑假也沒用,我媽不在新加坡。”
趙坤則近來沒有聯系前妻,問“你媽去哪里了”
凌微陪同一個青少年藝術團去維也納參加藝術節,正好丈夫去德國談項目合作,夫妻倆一起去了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