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缊衣服也還沒換,穿著一套深色的春季薄款高定西裝,只是狀態跟在公司的嚴肅工整不同。
外套和領帶早就被他取下來搭在沙發椅背上,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略有肌肉線條的小臂。
襯衫的扣子也沒扣好,從頂部到胸口都是松散解開的。
整個人都懶散隨意。
聽到她下樓來的動靜,眼睛都沒抬一下,背對著她就開口“洗完了”
這語氣平靜地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姜吟一陣窩火,站在他身后,忽然伸手卡住他的后頸,咬牙切齒“不解釋一下”
顧時缊沒動,似乎是笑了。
姜吟沒聽到他的笑聲,但是感覺到了從手上傳來的震動。
“解釋什么”他說。
姜吟好厚的臉皮。
她也不想提令自己尷尬的事情,畢竟好不容易才緩過神。
“為什么只有一張床,多買一張床是要了你的命嗎”姜吟的手收緊了一些。
她是真的在掐住他泄憤,指甲都陷進去分寸。
姜吟盯著他的側臉,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顧時缊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他很輕而易舉就可以掌握主動權。
在力量這件事上,姜吟猶如螞蟻。
顧時缊抓住她的手腕,忽然動身,轉了過來,他單膝跪在沙發上,隔著個沙發背用力。
姜吟被一道力拽過去,沒有跌入他的懷抱,而是被沙發背抵住了腰。
但顧時缊的距離太近了,近到鼻尖幾乎都要抵在一起。
他跟她之間,隔著的是一道虛無的空氣墻,這沙發像是一道可以輕易越界的三八線。
氣氛瞬間有些劍拔弩張起來,顧時缊滾燙的呼吸盡數灑在她的肌膚之上。
他依舊沒有回答,聰明的人會把問題拋回去,顧時缊問了她一個很微妙、懸浮的問題。
他看著她,眼神中的情緒深不見底,猜不透。
“姜吟,我是誰”
19
跟顧時缊太近的距離總是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為什么他可以如此輕易地掌控一切,為什么可以毫無波動的面對跟她有關的一切。
這個世界對心動者總是如此不公平。
姜吟愣怔兩秒,才說“顧時缊。”
“嗯”他應著,又是引導,“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姜吟
本來什么都不是的,可現在眼前就是火坑。
她瞬間有些懷疑這段虛假的婚姻,到底是誰在報復誰
姜吟撇了下嘴,有些不情愿地給出標準答案“名義上的老公。”
顧時缊又這么看了她兩秒,輕笑出聲,他終于松開手,邁步走向另外一處,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個電吹風。
在插好電源以后,他拍了拍沙發,語氣自然又隨意。
“過來。”像是說過很多次的溫柔話語。
姜吟難得沒有拒絕,輕哼道“算你識相。”
生氣了,得哄。
這是他欠她的道歉
姜吟去他旁邊坐下,感覺到他摘下自己綁好的毛巾,頭上的重量瞬間一輕。
剛才還戰火連天的炮仗瞬間熄了火。
她跟顧時缊之間關系總是如此割裂,他們會安靜和平地坐在一起,也會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
是一種無法找到根源的量子糾纏。1
顧時缊的動作很輕,用手指把她有些打結的部分梳開,戴森電吹風的噪音小,她還能聽見他說話。
“你小時候,我是不是也幫你吹過頭發”顧時缊問。
“不記得了。”姜吟說,“給我吹過頭發的人太多了,記不住。”
她從來就是大院里最受寵的那一個,每個人都喜歡她。
“對姜吟好”是需要排隊的。
這個定律,到現在也適用。
姜吟回答以后,顧時缊沒有再說話,大概是在認真“工作”,她斂下眸,卻突然注意到從身后鉆來的手。
他一言不發地伸過手來,撥動她掛在鎖骨上的那幾縷碎發,沾了水的發,黏在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