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無法幫她分擔,哪怕只是分擔一丁點兒。
席慎澤咬緊了后槽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克制的聲音中還是藏不住心疼“他們他們經常打你嗎”
方書漫搖頭,“沒有經常打,但是會經常罵我,各種辱罵貶低,讓我覺得我活著是一件很沒有價值的事情。”
“我那六年住的屋子是一個放雜物的隔間,沒有窗戶,很暗,只要關上門房間里就是黑的,他們不許我多開燈,不然要挨罵的,說我浪費電。”
她只說了一點皮毛,席慎澤就聽不下去了。
他用沒有和她勾手指的那只手摘了眼鏡,偏過頭用掌根去摁眉心,拼命遏制著在他身體各處胡亂流竄的難過。
席慎澤的情緒幾乎要被這種洶涌而來的難過給沖垮。
方書漫就知道,一旦她說了,他要難過的。
所以哪怕今晚她坦白當年的事,也沒有告訴他那天她被打的種種細節。
她當時的狼狽和絕望,那些將她僅有的一點自尊碾成稀巴爛的破事,她永遠都不打算告訴他。
“那這七年呢”既然聊到了這個份上,席慎澤不想再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問“這七年你怎么過的”
方書漫還是只挑重點回答“那年我的高考分可以上一所普通二本院校,但我選擇了去專科學校。”
“還是我爸爸給了我靈感。”她笑,“我去墓地看我父母,想到我爸爸因為交通事故去世時的慘狀,又想起他被入殮師修補好面容后安詳躺在冰棺里的模樣,突然就很想當一個入殮師。”
“我本來就想早點念完書工作賺錢的,正好入殮師這個職業只需要學三年。”
“所以我就去了津城當地的民政職業管理學院,學了三年的現代殯葬技術與管理,一畢業就回沈城工作了,之后四年沒挪過地方,一直都在豐江區的殯儀館,”她望著他,忽而莞爾一笑,“然后就又遇見你啦。”
至于她當初邊上學邊兼職有多辛苦,獨自對抗心理問題有多艱難,以及后來租房被騙又有多慘等等一系列插曲,她只字不提。
當年和他交往的時候,她從不跟他說她舅舅一家對她不好,她不喜歡提這些話題,他也就不多問。
他心里清楚她寄人籬下肯定過得不舒坦,所以才敏感,沒有安全感,甚至會無意識地討好人。
但他沒想過她會被欺負成這樣。
席慎澤不知道她這些年到底受過多少委屈。
可能數也數不清。
她對幸福和快樂有著很強的感受力。
但這也說明,她對痛苦的感受也格外強。
她那晚告訴過他,經歷的痛苦越多的人,其實越怕疼。
所以她很怕疼。
席慎澤垂眸凝望著方書漫,低低地呢喃著問“書書,疼嗎”
方書漫這次沒有遮掩,很誠實地告訴他“疼的,很疼。”
她獨自走過來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刀刃上,腳掌被割破,步步鮮血淋漓。
有滴淚順著席慎澤的眼角滑落。
然后是第二顆,第三顆
盡管書房里光線昏暗,可方書漫還是看到了他的淚。
她想哄他,想告訴他她沒事的,都過去了。
于是,方書漫又一次輕輕晃了晃與他勾纏的手指,嗓音溫軟地小聲說“慎哥,抱抱我吧。”
席慎澤立刻就俯身將她擁進懷里,抱緊了她。
“對不起,”他的喉嚨干澀發緊,語氣心疼又自責地向她道歉“書書,對不起。”
“我當時一下火車就叫了車去你舅舅家,上車沒多久手機就沒電了,但我當時當時顧不上這個,只想快點去找你,我不知道你給我打了電話,我不知道”
席慎澤的情緒已然失控,正在崩潰的邊緣游走,他一個勁兒地向她道歉,嗓音愈發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讓你沒有聯系到我”
她在他懷抱里淚眼朦朧地笑起來,回了他一句“沒關系的,慎哥。”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