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第二次啟動鉗子,剪斷后背與橫梁連接的鋼筋。
這下,只有一小截鋼筋還在他的胸腔里了。
光是爬出橫梁下方就已消耗了李安迪全部力氣,他跪在地上,抬起頭。
沙暴過后,臨時壁壘已被風沙覆蓋,連裝甲車的大半都被淹沒其中。好在阿維奇的裝甲車自帶懸浮功能,能夠自行爬出沙坑前行。
不能久留了,臨時壁壘里的住戶已經將其視作敵人。
“走,”李安迪強撐著起身,“你來開車。”
進入裝甲車內,王吉祥啟動引擎,而李安迪的視線在看到可可后就再也無法挪開。
精致的洋裙滿是灰塵,她齊耳的金發也沾滿沙子,狼狽的模樣叫李安迪的心口莫名抽痛起來
緊接著他咳嗽一聲,捂住口鼻,鮮血從鼻腔口腔一齊噴涌而出,染透了掌心。
窒息感和嗆水感同時襲上腦門。
傷到肺了。
理智告訴李安迪,阿維奇的裝甲車里有完備的救護設施,他該利用設備將鋼筋取出來,進行科學的包扎治療后慢慢等異能發動、愈合傷口。
但感情上,數不清的聲音在李安迪腦海中叫囂1432還未醒來,也許受到了內傷,得第一時間為她檢查救治。
他不該這么想,1432死活和他有什么關系
死了更好,這樣李安迪找到醫生將幼蟲剖出,就再也不會有后顧之憂。
但是
躺在擔架床上的小姑娘,在昏迷中嗚咽一聲,似是痛苦,似是掙扎。
李安迪咬緊還殘留著血痕的口腔。
他從醫療箱中找到止痛針,直接扎在自己的大腿上。待止痛藥物起效,鉆心的疼痛逐漸消散后,李安迪一把抓住胸前的鋼筋。
1432看起來很痛苦。
得為她檢查傷勢。
快點
李安迪知曉自身的情緒受到體內幼蟲影響,但他的理智和感性徹底割裂開來,焦躁的情緒蓋過了一切思考。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可可身上,讓李安迪迅速做出了決定。
只要替1432檢查完傷勢,他就不會被這股情緒影響。
無比的煩躁讓李安迪低低罵了一聲,他做右臂發力,直接將卡在體內的鋼筋拔了出來
即使是止痛針也沒能壓下全部的疼痛。
大量血跡隨著貫通傷口噴涌而出,李安迪只覺得喉嚨里一陣腥甜,他忍了忍,沒忍住,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怎么回事”王吉祥聽到動靜,趕忙回頭。
但裝甲車的前后車廂均為封閉狀態,他壓根看不到后面發生了什么。
“開你的車。”李安迪擦了擦嘴角的血,直接把止血凝膠塞進傷口。
止痛藥壓抑住劇烈的痛楚,卻壓不住飆升的腎上腺素。扯過來醫療設備時李安迪的手都在抖,檢查設備要貼于皮膚,但他震顫的雙手實在是無法解開可可胸襟精致的蝴蝶結。
男人干脆俯身將小姑娘從擔架床上撈了起來。
前胸不行,后背也可以。
可可趴在他滿是血污的胸口,李安迪摸索到她的后背,將衣裙拉鏈拉開。
為可可特別打造的洋裙,蝴蝶骨下方還左右各自開了口子,好叫她擺放那垂下來的鱗翅。
復雜的結構讓李安迪一個大男人倍感棘手,他急著為她檢查,擺弄了半天,才將可可的翅膀從衣服內解救出來。
布料剝離,露出的脊背乍一看與普通人類的皮膚無異,可李安迪生著繭子的掌心覆蓋上去卻冰冷無比,觸感更像是樹脂。
近距離觀看,李安迪才意識到那鱗翅確實是長在可可身上的。
巨大的翅膀縮了起來,像是兩根長長的彩帶,全然沒有在沙塵暴前張開時的攝人模樣。李安迪的指尖碰了碰翅膀,懷里的姑娘抖了抖。
生著絨毛的鱗翅叫他不自覺地擰起眉頭。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名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