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離開實驗室后,他的飲水量大幅提升。也就拜幾個倒霉的偷獵者,和中途有壁壘補給,李安迪攜帶的水源勉強夠用。
他還以為浮腫是飲水過多的問題。
“你這不是被寄生了吧”
劉玉江摸了摸下巴,看著越發凝重的李安迪。
“你這分明是懷孕了”
李安迪“”
他的臉色猛然黑下來“你他再說一遍”
回應李安迪的是劉玉江肆無忌憚的大笑。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中年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這么認真做什么”
說完他把工作臺上巴掌大的卡片丟給李安迪。
“拿著這個去過暖陽市關卡,看守要是能看出問題,下次我提頭見你,”劉玉江拍了拍李安迪的肩膀,“去后屋休息一晚再走。我去調試一下通訊碼和單寧聯絡。”
劉玉江是在開玩笑,可是作為宿主,李安迪實在是笑不出來。
他把偽造的身份編碼放進口袋里,繞到后屋,強忍著煙味帶來的胃部不適,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將防風巾拉過鼻梁,倚靠在墻壁上。
眾所周知,男人是沒法生孩子的。
但現在,1432的卵在李安迪的體內孵化、安家,幼蟲靠著他攝入的食物作為養料,一天一天長大。
除卻他沒有用性別器官培育之外,這與懷孕又有什么區別。
李安迪能清晰感覺到停留在他腹腔內的寄生體在飛速生長,偶爾它們動一動都會帶來劇烈的干嘔欲望,以及漫長的鈍痛。
隨著他越靠近暖陽市,幼蟲的活動頻率就越高。
1432是在追尋她的后代吧。
哪怕是曾經親密接觸過,于壁壘中二次見面,她飛舞的裙擺和漂亮的臉蛋仍然讓李安迪有那么一時半刻的混淆1432站在風沙中與他對視的時候幾乎就像是個迫切又無辜的年輕姑娘。
她看著他,追逐他,躺在他的懷里,滿身泥土與污漬,連雙鞋子都沒穿。
這讓李安迪非常有罪惡感好像成為幼蟲的宿主,反倒是成了他的錯一樣。
1432不對,是“可可”。
這肯定不是1432本來的名字,只是桃花源的研究員為了避免與保護的異能者產生感情,往往會以代號作為稱呼。1432是有屬于自己的名字的,但她已經徹底失去記憶,恐怕姓名也隨著“重生”而消散了。
當年的李安迪是“1001”,即10號實驗室里,第一位接受桃花源保護的異能者。
連那名將其視作女兒的研究員都沒提起過1432的名字,她就沒有名字,但那個胡子男卻喊她可可。
名字是他起的嗎,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就擁有了賦予1432姓名的權力,有了照顧她、將其視作同類的權力。
李安迪深深地吸了口氣。
果然是人奸。
他莫名不爽,這份不爽剛剛萌發出現,就再次引來了腹腔內寄生體的躁動。
李安迪按住腹部,當他的指背接觸到皮膚時,甚至能觸摸到體內幼蟲活動的軌跡。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近乎于驚嘆的情緒。
這股驚嘆來自于“生命力”。
鮮活的,未知的生命,正在他的體內慢慢長大,是他用自己的身軀孕育它們,滋養它們。
李安迪震驚的發現,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感受到了自身與體內生命之間不可忽略的紐帶與聯結。
自豪與恐懼同時蔓延開來。
李安迪停留在腹部的手掌慢慢攥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