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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霧又做了那個夢。
夢里是濕冷飄雨,風和她一樣從遠方趕來。
風光霽月的少年站在她面前,那雙奪目的眼被雨水澆灌得幾欲模糊,辨不清蔓延在他臉上的到底是雨珠還是淚珠。
周淮安嗓音沙啞,哀求她“能不能不分手”
阮霧撐著傘,涼寂的風吹動她纖薄的身體。
她說“周淮安,我們之間不是分手,是我不要你了。”
一字一句,說得尤為緩慢。
也尤為傷人。
他眼里仍有滿腔愛意,卻被她的話傷的支離破碎。
長久的對視后,他緩緩地松開拽著她胳膊的手。
“阮霧,”周淮安喉嚨艱澀,“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愛你。”
街道兩旁樹葉蓊郁,路燈昏暗。
周淮安的身影漸行漸遠,在模糊的雨霧中,阮霧目送他離開,腦海里卻想起那個十九歲的少年。
在高考結束當天,他跑進廣播室,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和她告白。
“三年一班的阮霧,我是三年一班的周淮安。”
“我喜歡你很久了。”
十九歲的周淮安意氣風發,告白后撥開人群朝她飛奔而來,像是一道巨浪在大海里不斷地穿梭,滿腔愛意難以為繼。
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他的愛也是那樣的干凈與純粹。
“阮霧,我會好好愛你的。”
十九歲的阮霧聽到周淮安的愛時,會笑盈盈地鋪入他的懷里;二十二歲的阮霧聽到周淮安的愛時,只會覺得被愛像個笑話。
她再也撐不下去,傘自掌心滑落,被風吹走。
她無力地蹲在原地,抱著雙膝,失聲痛哭。
夢里的阮霧,是被大雨淋漓下的痛徹心扉。
而夢醒來的阮霧,望著空寂的四周,心里無限寧靜。
臥室里沒有陳疆冊的痕跡,她摸了摸床的另一端,是涼的。
她掀被下床,去樓下餐廳里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陳疆冊。
她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陳疆冊撥了通電話。
電話響起的兩分鐘前,陳疆冊所在的包廂,包廂門被人由外推開。
一扇門隔絕了幽暗的包廂。
陳疆冊微瞇著眼,看清了來人。
還未待他說話,來人舉起手里的手機示意“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遲總,你的手機落在我包廂了。”
遲徑庭愣了愣,忙不迭起身迎周淮安進來“看我這記性,手機亂扔,還得麻煩你周二少送過來。”他熱情邀請,“進來坐坐”
周淮安微笑“不打擾嗎”
遲徑庭“不打擾,我倆就是無聊喝點兒酒。”
他看向陳疆冊。
陳疆冊眉梢輕揚,笑意風流“坐。”
周淮安這才徐徐進來坐下。
幾乎是周淮安剛落座,陳疆冊放在金色臺面上的手機作響。
周淮安坐在陳疆冊附近,手機響時,人下意識的行為,被聲音吸引。
二人的視線,同時掃向陳疆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