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深抬手按了按眉心,頭疼欲裂。
“你手上是什么”沈錦蘭傾身過去一拽他的毛衣袖子,半截小臂顯露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咬痕。沈錦蘭頓時吸一口氣松手,往后靠坐在座位上,她就知道,沈南柯那個不吃虧的性格,孟庭深身上只會更多。
“這個我。”孟庭深沒想到沈錦蘭會這么簡單粗暴,他卡住了,“阿姨。”
“不用說了,我知道,那個混賬。”沈錦蘭額頭跳著疼,她脊背仍然挺的筆直,手指搭在太陽穴上,往孟庭深脖子上看,他穿著高領毛衣遮的嚴嚴實實,八成身上更多,不然誰在有暖氣的房子里穿高領毛衣“我會讓她對你負責。”
“啊”孟庭深嗓子忽然有些干,“阿姨,不是南柯,是我”
“你就說你這邊什么打算要她負責還是不要”沈錦蘭快刀斬亂麻,放下手看孟庭深,“要她負責,我會說服你媽讓你們結婚。不要她負責,我們家搬離這里,往后你們永遠不要見面了。”
孟庭深家跟她們家不一樣,這邊早就按上了智能系統。大門是密碼鎖,沈南柯親自來裝的,密碼是她設的,林韻讓她留了信息,刷臉就能進去。
客廳散著各種醫療儀器,藥箱也散著。沈南柯快步上樓推開書房門,整齊嚴謹一絲不茍的落地書架,連一粒多余的灰都沒有,規矩森嚴。古板寬大的深灰色辦公桌,一邊是高大的保險柜一邊是文件柜。沈南柯拉開文件柜,林韻的證件排列整齊放置其中,她取出來裝進檔案袋。
孟庭深的房間她倒是第一次進,她以前不屑于進入。
他的房門敞著,地板上有水漬,入口一邊是衣帽間一邊是洗手間,沈南柯走進衣帽間。他的衣帽間和他的人一樣無趣,衣服按照顏色分類收納,比陳列架上的賣品還要整齊。
孟庭深是真正屬于這個世界的人,嚴格執行著大人的計劃,成為他們希望的一絲不茍的精英。做事有條理,行事沉穩從容,生活制度嚴謹規整。
沈南柯給他取了一條西裝褲搭極休閑的防風服外套,揉吧揉吧找手提袋塞進去,他連手提袋都能按照顏色規格嚴格分類收納。
拎著袋子走到走廊,轉身回去把西裝褲換成了他習慣穿的牛仔褲。
沈南柯開始討厭孟庭深是初見時他得罪她了,后來是沈南柯太想打破他的理智冷靜刻板。她討厭這里的規則,孟庭深也是規則的一部分,他完美融入,讓她惡心。
高中時,沈南柯被緊迫的環境逼的要瘋。她偷偷抽煙,背著沈錦蘭去騎車,自行車飆出了賽車的速度。她去蹦極,從高處跳下那瞬間,她感覺到一種解脫的暢快。她跳了一次又一次,她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竭,毫無形象地躺在游樂場的甲板上望著天空時,望到孟庭深那張古板冷靜的臉。
少年的孟庭深喜歡穿白襯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顆,漂亮的一張臉冷淡無波,聲線像是ai一樣冷靜,“蹦極的死亡率是五十萬分之一,五十萬并不是多遙遠的數字。不要作死,到此結束跟我回家,再有下次我會告訴你媽。”
沈南柯跳起來撲向他,用盡全力把他拖到甲板上,把他拖進水里。她的臟衣服弄臟了他的白襯衣,泥巴蹭到他身上。
沈南柯大笑,“孟庭深,你去告狀啊,我就說你跟我一起跳的,你也臟了。”
不久后,他告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狀。
他把沈南柯的初戀舉報給了沈錦蘭。
沈南柯找到孟庭深的車鑰匙,開了他的沃爾沃趕往醫院。這個男人連車都古板,車里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沒有放香薰,中控臺干凈的沈南柯懷疑孟庭深是不是天天洗車且從不在車里做任何事,連手機數據線都沒有。
孟庭深發來了醫院地址和病房號,沈南柯沒回復。很快他又發信息過來,問的很直接,“你怎么打算”
沈南柯在紅燈前踩下剎車,她不習慣開轎車,太矮了,只能看到眼前方寸,她望著前方的車屁股。
能怎么打算
沈南柯快三十了,她人生過去了一半,還會被家長逮性生活。
沈南柯按著手機打字,片刻又刪除,她最后回復“你媽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