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永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說的話,哪里還有錯?
一個字一個字的又回想了一遍,他確認無誤,話語當中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漏洞或者邏輯錯誤。
然而……
唐燦卻一副覺得手很臟的樣子,在旁邊的車轅上擦了擦,又低頭看看手掌心,然后才用一副很嫌棄的語氣說道:“晚生乃是唐府家主唐荀之子唐燦,年方二十,還未曾娶親。怎敢高攀知府大人,當不起‘賢婿’二字。”
聽到這話,陳永廉的心就微微一顫,眼睛更是瞇著仔細的瞅了瞅唐燦兩個呼吸的時間,才用鼻子哼了一口氣,嘴角揚起一絲笑容,仿若很親切的樣子說道:“唐大公子與我府中大女兒陳思沐,定有姻親婚約的,這金陵城內可是舉城皆知的。”
“婚約已廢!不可作數也。”
唐燦卻是笑著擺擺手,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永廉,因為在唐燦“死”后的第二天,陳永廉為了女兒的名節,直接在來唐府吊唁的時候便作廢了婚約。
“當時因唐大公子身死,婚約才作廢。如今唐大公子死而復生,婚約自當繼續生效。唐大公子與小女思沐郎才女貌,乃是絕配……本官也覺得,之前的那份婚約是可以取消,唐大公子一表人才,又豈能委屈入贅我陳府,新的婚約當小女嫁入唐府才對。”
這一下,陳永廉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唐燦的“不同”,這真的是過去那個說話都會流口水的大傻子么?
他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想要先壓一下唐燦的“銳氣”,再和顏悅色與他交好,卻沒想到……唐燦這么不給面子,反而直接拿“廢棄婚約”說事兒。
不過這樣一來,陳永廉反而又更放心了一點。
說明這小子心里面是有怨氣的,因為廢婚而心生怨氣,那么格局必然就大不到哪里去了,根本就沒什么城府可言,哪怕真的有點小聰明,又能成什么大器呢?
在他看來,唐燦若真的有城府,有做大事的謀略,在這里遇到自己就應該不露聲色,正常交好才對,怎能將心底的怨恨如此淺顯的就表露出來呢?
應付這種世家子弟,陳永廉反倒覺得沒什么難度,只要順著他的意,給點甜頭,隨便恭維他幾句就能解決。
甚至,陳永廉也下了血本,直接將“入贅”的“喪權辱國”條約給劃掉了,他覺得自己這樣讓步,定然可以很快修復兩家的關系,讓整個唐家都倒向自己這邊。
可是,唐燦接下來的話,卻讓陳永廉差點驚掉了下巴。
“知府大人說笑了。我雖然大難不死,但……令千金怕是已經根本無法和我完婚了吧?”
唐燦的話音剛落,便看到了陳永廉的臉色在一瞬間突變,旋即又變得更加陰沉了起來,他便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
陳思沐絕對不在金陵城中,甚至已經遠遠地離開了金陵城。
為什么唐燦會這么猜測呢?其實從看到陳永廉駕馬迎面過來的時候,唐燦便推斷出了一切。
別看今日陳永廉不在金陵城中,但他既然是自愿被“調虎離山”,又豈會不留下一些耳目。
想必,城中發生之事,都會在短時間之內形成密報飛鴿傳書到他的面前。
不論陳永廉出城是去做什么神秘之事,只要他知道自己是“仙君下凡”后,基于立場和利益需求,就必然會再度尋求拉攏唐家的辦法,將這顆變得更加強大的棋子撿回來。
所以,陳永廉本可以不那么趕路,在城外的驛站休息一晚,卻非要大動干戈的連夜趕回金陵城。
為的是什么?
當然是陳永廉也算準了,唐家會趁熱打鐵,趁著胡城主這只鐵公雞反悔之前,迅速的連夜將十萬斤糧食運出來。
而從糧庫到唐家,能走這么多大車最方面的只有金雀大道。
所以,從城門回陳家府邸根本不需要經過金雀大道,但我們的這位陳知府卻快馬加鞭的直接開了城門就駕馬沖來。
目的其實再明顯不過,趁此機會,和唐燦修復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