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參加武舉的前提是,他得先脫了在青木縣的奴籍。
但脫奴籍往往不是易事。
一者,手上要有足夠的贖身銀,從主家那里贖買身契。
二者,攜主家書信和身契去衙門戶房,辦理脫籍手續。
衙門對于治下增加稅民這等好事不會阻止,真正的難點只有搞定掌管身契的主家。
“在李宅這么多年人吃馬嚼,又學了養馬技藝,想要贖買我的身契,市價至少在十兩銀子以上”
衛圖想到這一點,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
他從一介佃農奮斗為李宅的馬倌,在李宅享受的待遇提升了一大截,有工錢、有葷腥,在主家面前有地位。
甚至主家還為他操辦了婚事
若他不贖身,這一切都是好的。
但贖身
之前吃的喝的用的都得吐出來。
馬倌身份也會抬高自己的身契價值。
除此之外。
技術工都是金疙瘩。
衙門征發民役,他這個馬倌亦能去頂差,免去主家一大筆代役銀。
在這個前提條件下,即使他攢夠了贖身的十兩銀,李宅也不會輕易放他走,更何況李老爺還是一個“尖利人”。
吝嗇、扒皮。
吩咐下人,點燈只點一莖,唯恐浪費了自家的油。
“爹當年賣我時,才得了五錢的銀,以及兩斗麥子。”
衛圖暗自嘆息。
僅六年時間,他的身價就翻了二十倍之巨,令人難以想象。
不過災荒年間命不值錢,他能賣身活命,于當時來說,亦算是一件幸事。
“手頭的錢還有多少”晚上,杏花回房,衛圖便問起了杏花手上的私房錢。
雖然他們二人已經成婚,但按照習俗,杏花以前攢下的私房錢,都是自己的嫁奩,他這個丈夫未經杏花同意,不能動用一分一厘。
“你問這個干什么”杏花臉上露出幾分警惕。
在李宅這些年當工攢下的私房錢,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饒是衛圖是她男人,沒個正當理由,她也不會拿出一分錢。
“我打算脫籍,去考武舉,手上的錢差得多”衛圖沒有遲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他和杏花已經成婚,是最親近的人,相依為命。
用杏花的嫁奩,盡管他心里也有點不得勁,但脫籍這件事涉及前途,自當是越快越好。
他不會于此處矯情。
今日欠杏花的,明日百倍、千倍奉還就行了。
夫妻,就是有難一起扛,有福一起享。
“脫籍衛哥兒你受了什么刺激瘋了”聽到衛圖的話,杏花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后怕的神色,她壓低著聲音,訓道“離開李宅,你還能去哪里討這么好的活計今年秋后,我再去試探一下大奶奶的口風,說不定今年就能租田”
“等租了田,日子就會好起來的,也能搬出這堂屋。”
杏花念叨了幾句后,眼角就流出了淚,用帕子輕輕擦著。
她原以為自己嫁了個安分的男人,生活有望,現在看來,衛圖骨子里便“不安分”。
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