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煩躁的聲音嗡嗡嗡地鉆進了他的左耳,又麻木的從右耳鉆了出去。
他面無表情地撫摸著手臂上的繃帶,重復的行為早已讓他感覺到痛意,但他的大腦卻好像生銹了一樣無法把這種疼痛傳達到他的腦子里。
廚房里又走出來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嬌小纖細,沒有看一眼王懲,而是匆匆迎上男人,撫著他的胸口說“別生氣,最近醫生說你血壓有點高,要少動怒。”
“說的對,王,你現在可是個老頭子了。”
另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肆意的大笑起來,她一頭金發無比耀眼,渾身的氣質都極其醒目,任誰都看不出她有個二十七八歲的兒子。
而當她出現的時候,穿著圍裙的女人立馬低下了頭,抿著唇不再開口。
“阿懲,好久不見。”
女人一雙長臂摟著他的脖子,俯身在他的臉上落下輕輕一吻。
王懲眼里的沉郁化開,他揚起一個笑容,也親了親女人的臉頰。
“黛絲阿姨,好久不見。”
“哦,我的小可憐,你看起來應該要在醫院待幾天。”
“沒關系。”
“可你的臉色這么差。”
女人又憐愛地親了親他的發頂。
而那個嬌小的女人自始至終都圍在王先生身邊,柔聲細語的為他順著氣。
王懲垂下眼,對女人笑了一下。
開餐的時候,位置的劃分也很有講究。
坐在首位的是王先生和黛絲,而作為王太太的嬌小女人反而坐在下位。
瑞斯特又比王懲高一個位置。
順下來,只有王懲孤零零地坐在下面。
這個配置看起來有點可笑,不知道的以為黛絲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但事實上是王太太主動讓出了那個位置,低眉順眼地坐在了下座。
整個飯桌上都沒人講話,只有王太太時不時的為王先生夾菜盛湯,并且溫聲細語地告訴他什么不能多吃,什么吃了對身體好。
坐在她身邊的王懲則單著一條手臂,沒什么胃口地吃著嘴里的飯。
忽然,他臉一白,一股反胃感沖了上來。
他匆匆離席,跑進廁所將剛剛吃的東西吐了個干凈。
抬起頭,鏡子里的臉蒼白無比。
從發生車禍開始,他只在醫院待了一個晚上,自那以后就沒有好好的休息,腦袋上的悶痛一直在被他忽視,可那種沉甸甸的眩暈感卻從未消失。
擦干凈嘴,他繼續走回了餐桌,黛絲看著他問了一句,“阿懲,你還好嗎。”
“謝謝,我很好。”
王先生冷哼一聲,“好個屁,如果他不在外面鬼混就不會是現在這個鬼樣子。”
看到他生氣,王太太又勸著王先生不要動氣,要多注意身體。
聽著身邊那道溫柔小意的聲音,王懲一邊覺得厭煩,一邊覺得可笑。
但是在此之前,他除了認為他的母親太過愛他的父親之外,從未覺得有什么問題。
他是在上小學之后才知道他父親有個前妻。
而那時的小朋友都不太愛跟他玩,一些送孩子上學的大人也會在跟他打招呼的時候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后來他才明白,那些大人面向他的笑并不是充滿善意的笑,而是戲謔又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