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此話一出,不僅姚月陷入呆滯,就連之前一直坐在那沒有開口的沈浪,都面露驚色。
她這個前任天下第一人尚且如此,她那個性格跳脫的丈夫,就更不用說了。
朱七七瞪著眼睛,幾乎脫口而出“什么”
王憐花便回頭瞧了他一眼,反問道“怎么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但”朱七七說著,余光瞥到憐星那沉得能滴下水來的面色,忽然就不太敢接著往下說了。
他慣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小養尊處優,后來行走江湖,還成功娶到了沈浪這樣厲害的妻子,本不該懼怕任何人。
可憐星那陰沉的表情,和先前進船艙時那副溫柔無害的模樣,實在差別太大。
一時之間,便是朱七七這么無法無天的人,都生出了些要不還是遠遠躲開的沖動。
此刻的船艙之內,唯一還算平靜的,反倒是替姚月引見王憐花的楚留香。
但楚留香什么都沒說,她只輕輕握住了姚月的手。
練明玉功的人,體溫都比常人低上一些,姚月將此功練至大成,內力循環之下,身體便好似一塊無暇冷玉。
楚留香伸手過來,熱度自掌心傳到她指尖,是安慰,也是提醒。
在這樣的安慰和提醒下,姚月終于回過了神。
她看向憐星,想問為什么,但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算了。”她又轉向王憐花,“今日打擾前輩了,抱歉。”
王憐花瞇著眼睛,一派興味模樣,說倒也算不得打擾,畢竟如此趣事,平時也瞧不著。
姚月“”
假如她不是“邀月”的話,她也會覺得能圍觀這種稀奇事真是不虧。
可問題是,現在她就是邀月,就是憐星的姐姐。
她看到王憐花像用看一個新奇物件的目光打量憐星,心底便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絲憤怒。
“對了,忘了說。”王憐花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抓著憐星的胳膊,朝她笑了笑,“你弟弟的手腳,我可以治。”
但是她話音剛落,憐星就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治。”
王憐花說我知道啊,你要是想治,根本不必把自己搞成這樣,但今日求到我這里的是你姐姐,我答應了她,看過你后告訴她,究竟能不能治。
憐星本來還沉著一張臉,似怒欲怒,聽到此話,竟仿佛要崩潰了。
很難形容他這一刻的表情,像是要哭,也像是要笑。
無措、緊張、害怕交織在一起,不停變幻,令他看上去就像一個犯了錯等候家長發落的孩子。
姚月本來非常無語,但不知為何,見他這般反應,心中又陡然生出一股憐惜來。
她不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不想要一具健康的身體,所以這里面必定有隱情,或許還與她這個姐姐有關。
但不管怎樣,既然能治好,她就沒道理看著他殘廢下去。
就算拋開這是原先那個邀月的心結不談,她也希望他能好起來。
“多謝前輩。”她對王憐花說,“我還是那句話,前輩若愿為他醫治,我愿付出任何我所能付的代價。”
這話她在憐星進來前就跟王憐花說過,但憐星是第一次聽。
他一聽就睜大了眼,下意識張口“姐姐”
“你若還當我是你姐姐,就乖乖把你的手腳治了。”姚月說。
“我”他幾乎站不住,話也卡了殼。
姚月本來還想拿出說一不二不允許反對的女魔頭氣勢再強調一遍,豈料下一刻,他忽然跪倒在地,抓住了她的衣角。
這一下不僅把姚月嚇得不輕,就連本來抓著他的王憐花,都再度面露異色。
然后眾人便聽到他小聲說“姐姐別不要我”
那聲音明顯含了哭腔,還是那種惶恐不已的哭腔。
姚月都要被他整崩潰了,她要是不想要這個弟弟,干嘛大費周折跑來南海啊她很閑嗎
“我何時說不要你了”她不懂,忍不住問道。
“可是可是”他抽噎著,整個人伏在船板上,背劇烈地起伏著,好像隨時要哭得背過氣去。
事實上,他也確實沒多久就陷入了昏厥。
整個人縮在船艙里,身體團在一處,手卻還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擺,不肯松開。
姚月“”救命怎么回事
王憐花見狀,蹲下摸了摸他的脈,說他這是驚悸過甚,自己把自己嚇暈的。
姚月“”她以為只有沒武功的普通人會這樣
“按理說他內力深厚,再怎么驚悸,都不至于如此。”王憐花頓了頓,掃了她一眼才繼續,“但可能是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被勾了出來,讓他難以承受,導致了他的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