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佳恩在清晨睜開眼,床頭的俄羅斯娃娃過了一夜依舊安靜地待在那兒娃娃曾經是母親親手用針線縫制的,每一個俄羅斯女孩在八九歲的時候就會跟著女性長輩學著做這項手藝,聽著長輩講著那些關于巫師鬼怪雪人的故事。
費佳恩給窗臺的白花澆了水,水珠凝固在花瓣上,在此之前,母親阿加塔一直用異能力維持著它的生命力“難得的好人”,費佳恩一直這么認為他的母親。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父親死在莫斯科時費佳恩并沒有多少悲痛的心情,可母親這樣的好人是該上天國的。
費佳恩紫紅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白色的小花。“這是救過我一命的先生送我的,親愛的費佳”
身材高挑的女性身影逐漸隱沒在記憶深處,包括女性深邃的大眼里漫起的追憶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麗,你像花一樣盲目。”
“這不是已知記載的任何一種花朵,它的名字就只是野花。”
自己不久之后就要走了,大概不可能再來這里了。
費佳恩眼瞳里沒有半分波瀾,嘴角微彎靜靜地想著,一個星期后,這花就會枯萎了吧。
“莫斯科,無趣的城市。”少年伸手碰了碰白色柔弱的花瓣,這植株不像是俄羅斯寒帶任意一種植物,透著溫暖氣候的清秀。
就像和健壯的同齡人格格不入的自己。
跟著母親回到她的家鄉后,費佳恩已經休學了有一段時間,俄羅斯的初中級教育分為四五二三個階段,共十一年,費佳恩離開莫斯科后常年待在屋子里,也只是在家自學。
比起同齡人,他也許能算的上一句“聰明人”,甚至是“天才”。費佳恩學東西很快,看過的東西也無需回顧第二遍,書籍上的知識照本宣科,并非他的興趣所在。
他是個愛思考的孩子,對于人類的關系與意愿早早就有研究。
他難免想到昨天所見的那個男人。皮囊優越,舉止優雅,毫不慌張,坦言說要收養并沒有什么關系的自己時的姿態。
費佳恩聽說過自己還有其他的遠方親戚,一般而言,失去父母的孩子大多會選擇寄居在那些人家里,無論如何,他們總能得到一個安身之所,不至于流落街頭。
至少,他們還有血緣上的牽連。
費佳恩最討厭的就是“應該”。
他向來不喜歡證明“二二得四”。
“沒有來往的遠方親戚甚至不如一名陌生人來得可靠,更加值得信賴。”哪怕那陌生人對自己一無所知。
費佳恩將牛奶倒入碗里的燕麥,紫色偏紅的眼眸垂下,吃完了母親徹底離開后的第一餐。
他起身,睫毛微顫,輕輕地咳嗽了幾聲,瘦弱的身體微晃,想。有所企圖的男人比庸庸碌碌的凡人更有人的意念,更像是個人。
外面的天色依舊是陰沉沉的,是高緯度地區特有的昏暗天色,一天之中只有幾個小時能看見明晰的光亮,只聽得到寒風呼嘯荒地雪原的聲音,空曠的林野甚至看不到枯木的身影。
于此相對的,是旅館房間內一籌莫展坐著望向窗外的斯普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