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彈,或者政變。”年輕的男人微妙地說,依舊以一副平淡的口吻。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攤開手,“太痛惜了。”
就是話語沒什么誠意。
他不知從何處掏出煙草,微亮的火光描摹這處偏暗之地的輪廓。
“你是在文森特格德斯去世后誕生的,誰知道戰爭年代佩索阿死去了多少人。”
“好好當你的占星學家,神秘學者,畢竟我們從來都不該要求對方去做什么。”
“我已經做了。”索阿雷斯面上露出了極淺的微笑,隨后笑意一收,用內斂甚至木訥的縹緲語氣道,“我見到了一些東西。”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
“這樣一來,法國的身份就消失了,需要讓英國的亞歷山大舍奇或者查爾斯羅伯特艾儂去一趟嗎”
暗色的白霧從唇角吐出,阿爾瓦羅德坎普斯斜倚在桌邊,摘下單片眼鏡說。
“算了,如果佩索阿愿意,他們自然會去的。”
“既然這樣”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站起身,伸手戴上單片眼鏡,“就這樣吧。”
“這就是最后的告別了嗎”
索阿雷斯用他一貫的輕飄飄語氣問。
“啊,你覺得呢”
沒有回頭,沒有反駁。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知道
索阿雷斯更清楚
沒有再見。
良久的沉默后,索阿雷斯飲盡了杯中的櫻桃酒,摩挲杯壁。
比起人生經歷豐富的阿爾瓦羅德坎普斯,誕生不久就被熱羅尼姆大教堂修道院撿回去的索阿雷斯面目清秀,手指白皙,處處彰顯沒受過生活壓力的痕跡。
用虛浮的嘆息語氣,他眨眨眼“很快你就不會這么想了,坎普斯。”
如果說坎普斯是佩索阿最親密的兄弟,索阿雷斯無疑是最了解佩索阿一切的人。
索阿雷斯被賦予的一切,都是費爾南多佩索阿的橫切面。
喊來老板結賬,難得清明的索阿雷斯慢悠悠推開酒館的門,抬頭注視頭頂的艷陽,忽然他動作一頓。
他沒有回頭,只是邁向熱羅尼姆大教堂修道院的腳步無形中換了個方向。
啊出來了。
從翠玉錄里。
那個不屬于人類的存在。險些被他誤認為同類的存在。
隨著日頭高升,歌德隨著隨從也姍姍來遲。
“歌德先生,您遲到了。”
拜倫笑盈盈地打了聲招呼。
“拜倫。”歌德帶著笑意頷首回復,按照他們的約定,“這時候不該說是久違了嗎”
拜倫聳肩,帶著年輕人才有的活力,站起身卻沒有移動步伐,隨意地點頭行了個軍禮。
“愿為您效勞,先生。”
他隨口說,起身的舉動已然透露出了敬重意味。
“軍禮可不是拜倫先生你這樣行的”從草木深處遠遠傳來一個聲音,拜倫余光只見歌德面色幾乎錯覺地凝重了一瞬,又是那一副親切、寬厚、富有威嚴的德國人矜持微笑。
“午安,各位,來得挺早”埃米爾左拉從另一條小徑繞出,皮笑肉不笑地露出笑容,“我不是最后一個到的吧”
拜倫挑眉,對著大言不慚的來人提問,“這位先生,我想英國的海軍禮可和法國不一樣。”
埃米爾左拉的臉狠狠抽了抽。
不愧是小惡魔該隱,一句話就戳中了要害。
拜倫的搭話,也讓在場所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埃米爾左拉身上,記住了這個男人的面孔。
如果是蒼蠅的嗡嗡叫,獅子可不會垂腦袋理睬。
來人是誰
當這個疑問縈繞在所有人心頭時,拜倫已經先一步揭開了謎底
他大大方方地替埃米爾左拉先一步介紹對方的身份
“埃米爾左拉上尉前海軍上尉,我還記得你。”
“你不是回國了嗎,怎么又出現在這里”
“拜倫先生能來,我為什么不能”
埃米爾左拉反問,“難不成先生您認為我是拜您所賜”
“也許”
拜倫笑起來,輪廓優越,容顏俊美,“你仰慕我的優秀才能,追隨而來。”
埃米爾左拉“”饒是三分假的火氣也要變成真的怒火。
混蛋拜倫,第一步揭穿身份,第二步加以貶低,一下就把埃米爾左拉貶到了他那些狂蜂浪蝶之列。
埃米爾左拉反而后退了半步,彬彬有禮地說“在戰爭時光,我可沒有榮幸參觀牛津大學,自然也不能像先生您那樣收到男孩的定情信物。”
不就是暗諷嘛,說得誰不會一樣。
那次與拜倫的黑騎軍的遭遇戰,雖然拜倫受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傷,還不是英國為他們讓道,就這樣接受不了失敗
而且,拜倫的用詞埃米爾左拉不得不感到警覺。
拜倫發現了沒有
追隨
有意歸國的左拉先生的確追著人而來,不過不是這個自傲又惡劣的無政府主義流放者,而是
“左拉是為我而來。”歌德的插話打斷了兩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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