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瘋了嗎,趴下快”
一睜眼,就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躁響,耳邊聲音扯著嗓子呼喊著。
白川泉只感覺自己被按住了后脖子,還沒來得及緊繃身子就被強硬按在了潮濕的地面,古怪刺鼻的氣味直沖鼻腔,落滿沙粒與不知名的零件剮過手肘的皮膚。
嘶疼
白川泉狼狽地睜開一只眼看向方才按下自己身軀那只手的主人,腦子還是嗡嗡的,入眼蒼白細柔弱的皮膚讓白川泉楞了楞。
“這是”
“你說什么”扯著嗓子喊的人一張臉都是黑灰與褐色的痕跡,斑駁遍布,依稀能看見傷痕。
“這里可沒有人能保護你,小心別死了”
白川泉聽見對方說。
“什、”巨大的響聲震動地面,吞沒一切聲音的同時,從空中飛來落下的濺溢塵土混雜鐵銹味從頭到尾遮蓋了白川泉所在的位置。
身邊的人抹了一把臉,勉強露出那雙黃色的眼睛,一片臟污中,這仿佛成了唯一清澈的色彩。
“跟我走,敵軍就要進來了。”一邊向后挪動身子,他一邊說。
炮彈的轟鳴聲在不遠處墜落,白川泉腦子嗡嗡的,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坑洼與沙塵混飛落在眼前,遠處的一切都混飛成一團沙塵色的模糊不清
“別楞著”遠處的人又喊了一聲,一顆炮彈落在他身后,濺起的沙塵蓋住了向下縮回的腦袋,白川泉意識到對方離開的目的地是不遠處一片隱藏在一片尚未徹底損毀的房屋群后的樹林。
白川泉壓低了身子,搞不清楚如今的情況,也不明白現在這具陌生的軀體是誰的,只是狠狠心,快速向呼喊的人的方向匍匐而去。
“轟轟隆”
巨大的噪音響動嗡鳴不止,一只斷手砸在白川泉面前的土地上。
來不及收縮瞳孔,抵達目的地的另一人已經眼疾手快拉過白川泉的衣領,用力往下拽去。“快下來別”
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沉悶古腐的氣味傳入鼻翼。白川泉后知后覺睜眼,意識到這里是一個地窖。
心臟在睜眼時的狂亂環境受到的刺激尚未平復,砰砰的聲音在突然寂靜的黑暗里有如狂雷,哪怕是冰涼陰冷的沉悶空氣中,炮彈的轟鳴依舊隱隱約約傳入神經末端。
“呼”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五分鐘,一段時間后,白川泉才聽見另一個人大口喘息的聲音將他帶入地窖的人。
“你,你沒事吧”哽咽的聲音從黑暗中的不遠處滲出,如同遲來的悲傷。
“我沒事。”白川泉深吸一口氣,“你是誰,這是哪里,以及我是誰”
“我不知道。”
白川泉終于意識到對方一直說的語言都是法語,一切發生得太過混亂,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切換了語言交流。
“這是南特。法國南部的南特。”
白川泉隱隱意識到對方悶悶的聲音從抱著膝蓋的姿勢里發出。
“我不知道,你就突然出現在哪里,我一回頭,就看見你”對方的聲音輕得像是邂逅幻覺,“你還活著。”
“嗯你、還好嗎”白川泉低聲問。
“我,我沒事。”對方吸了吸鼻子,白川泉這才發現對方的音色非常年輕確切而言,還是名少年,“就是就是,一切都沒了,死了。”
黑暗中那人現在的模樣,白川泉幾乎無法確認他和剛剛拉扯自己離開戰場的人是同一人。
是的,戰場。
不是龍頭大抗爭那種幾股勢力互相殘殺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