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有重量和硬度的東西。止咬器被砸彎了不少地方,可圣母像圓潤的釉面還是沒有半分損傷。
該死、該死、該死
整個世界都該死
黎家的人都應該去死
在這樣的掙扎、暴怒、抓狂當中,黎奉終于徹底失去了理智。
不過在尚有意識的最后一秒,他強撐著給自己戴上了止咬器。
黎奉沒有想過奚玉汝會來,就像他沒有想過奚玉汝其實并不在意他的錢財。
他在混沌之中做了一場灼熱、混亂、粘膩、疼痛、暴虐的夢,夢中他無止盡的、無止休的索取,關于黎家的最卑劣的、骯臟的基因終于顯現而出。
夢醒來,才發現那不是一個夢。
現實是毫無邏輯的,但又是充滿驚喜的。
奚玉汝躺在他的身邊、與他肌膚相觸,監禁室內的濕冷給身體的溫度掩蓋,他覺得自己的心落在實處,多日的惶恐不安、暴躁易怒終于也得到了排解。
在黎奉看來,這是一種極其奇怪的情緒。
諸如依賴、需要、期盼、安心,這樣的詞匯并不適合用在他的身上,而他卻切實地在奚玉汝的身上感受到了這些。
奇怪。
奇怪。
伸手將奚玉汝摟進懷里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某日他和奚玉汝一同外出去超市采購其實奚玉汝是想去菜市場的,但黎奉不喜歡隨時要警惕污水濺到身上的地方,超市的人有些多,不是每個人都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于是奚玉汝的身上就沾染了非常多的臭味。他覺得非常不舒服,就緊緊地抱住了奚玉汝,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味道蓋住那些臭味。當時奚玉汝正在挑選晚上包餛飩時的凍肉,感受到他的動作之后回過身看著他,用一種雖然很無奈但又很包容的表情問他,“大少爺,你又怎么了”
這幾句話奚玉汝經常說,黎奉本人也很喜歡聽,因為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你現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黎奉喜歡奚玉汝的縱容、喜歡奚玉汝的照顧、喜歡奚玉汝的接近喜歡奚玉汝給他的一切。
哦,黎奉喜歡奚玉汝。
最終的結論幾乎是以一種非常流氓的姿態鉆入他的腦中的,而當人篤定了一點之后,那世間發生的一切都可以用來佐證此觀點。
多年復雜而又深刻的情緒,終于在此刻找到了原因。
黎奉的心臟在很不穩重地狂跳,他很急切地、很急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出口。
根據他在書中和黎恩愛看的偶像言情劇中的觀察,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應當要對彼此表達心意,由此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終于在奚玉汝又一次開口說話之后,黎奉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抽離而出睜開了眼睛,他問“奚玉汝你為什么來這里”
他覺得回答應該要是“在意”和“喜歡”。
不過前者得到了肯定,后者沒有。
在奚玉汝的眼睛當中,黎奉看見了很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緒。他很快地開始暴躁,指責自己為什么不再多讀一些關于情感的、心理學的書,如果他是個極具天賦的心理學家,那一定非常容易解讀那些復雜的東西。
不過很快,他就得到了一個回答。
奚玉汝說“黎奉,我很擔心你。”
奚玉汝還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遭受欺辱和非議。”
莫名的,黎奉忽然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時候短暫地遇見過了一個女傭,當時她住在旁棟別墅的保姆間,也是從很貧窮的地方而來,衣服上有股洗滌劑和太陽混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