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罵他,反而還要體恤他不遠萬里回來參加年會的辛苦。
聶西澤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學術明星,剛一現身,就如磁吸一般引來了眾多有意攀談結交的人。但他談興很弱,目光越過人群,只明確地放在了顧影身上。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猜到他多半是來抓人的,很快散了個干凈。聶西澤一只手松散地攏在口袋里面,等顧影走到面前,拖起她朝外走。
他走路帶風,顧影被拉扯得跌跌撞撞,細長的鞋跟幾次絆在一起,一路被他扔進吉普車的副駕駛里面。
這輛車剛從南美運回來,整座車都還沾著雨林里的灌木青草氣味。聶西澤冷著臉甩上車門,一腳油門沖了出去,亡命徒的風格,似乎忘了自己已經回到英國的鄉間。
男人開車全程風馳電掣,偶而點一腳急剎,顧影裙擺亂飛長發糊臉,到家時暈得七葷八素,今晚飲的酒都涌到上心口,扶著車門緩了好一陣。
聶西澤自顧自進了門,走到花園里好像才想起她,隔著籬笆墻大開嘲諷,“人呢有本事喝酒,沒本事走路。”
顧影不敢頂嘴,手腳并用從高大的吉普車上爬下來,提著裙擺三兩步追上他。傭人出來迎接他們,接了車鑰匙去泊車,又問他要吃什么,聶西澤冷冷淡淡,“不餓。”
飛了十二小時,怎么會不餓呢只能是被她氣飽了。
他家的金毛聽見主人的聲音,銜著玩具噔噔地跑出來。顧影和小狗貼在一起眼巴巴望著他,“聶老師想吃什么,我來給你做吧”
聶西澤臉色更難看了,腳步剎停,轉過身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盯著她,“什么都你來做,你是我家的保姆嗎”
顧影哽了哽,“我是關心你。”
“哦,出差兩個月,回來看到女朋友被別人欺負,你就是這樣關心我的。”
顧影慢慢地抿住唇,“沒有人欺負我。”
“難道你是自愿的”聶西澤冷冷地笑了兩聲,“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我把你放到莫里哀那里,是讓你去對那些人陪酒賠笑做交際花的嗎”
這話說得很難聽,剛剛埋好的難堪又被全部挖了起來。顧影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也只能大方釋懷地笑,“你口中的那些人,不是前輩就是金主。我就算是去做交際花,也是為自己的前程啊。”
“好。”聶西澤被氣得連冷笑的表情都不見了,“既然你自己想得開,那以后你的事,我再不管了。”
金毛看不懂主人的臉色,還在一個勁往前湊。聶西澤一巴掌推開毛茸茸的狗頭,它也不記仇,原地搖了搖尾巴,又吐著舌頭跑跑跳跳追上去。
顧影在后面撇撇嘴角,小聲罵了一句,“狗好人壞。”
落地鐘轉眼敲過了十一點。
聶西澤不發話,顧影就不敢走。她在這棟別墅里有自己的房間,在床上煎熬地躺了一個多鐘頭,房門又被敲響了。傭人滿臉抱歉地送來一沓文件,“少爺給您的。”
聶西澤是真的變態,十二個小時長途飛行,下飛機直接來逮人,生了好大一場氣,竟然還把南美的論文的草稿打出來了,要她明早八點前revie完發給他。
顧影木著臉翻了翻稿紙,心里清晰地罵了一句臟話。
第一手研究素材,最新鮮的數據,最前沿的題目,難道她能拒絕嗎
她不能。不但不能,還要咬牙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