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往,此時卻已寂靜無人。顧影左右看看,走廊長得看不到盡頭,墻壁上一步點著一盞暗黃的燈,無論往左還是往右,除了兩側陳設的藝術品不同,其他的裝飾格局都一模一樣。
她迷路了,遠處的門洞黑黢黢,不知何處來的風聲呼嘯,令一切都顯得那么森氣森森,連墻壁上的油畫人像都看起來面目不善。
顧影深吸一口冷氣,正打算靜悄悄退回房間里時,后背響起一道低沉微啞的聲音,
“發什么呆”
顧影心肺驟停,膝蓋一軟,手指趁亂間扶住了什么,咚一聲,雙眼緊閉抱著一尊花瓶跌到地上。
“”
光照的半明半暗處,沈時曄背光的身影動了動。
在室內他脫掉了大衣和西服外套,領口與袖口解開,真絲襯衣松散地包裹著上身,幾乎可以透過光線描摹出肌肉線條,懶散但絲毫不減掌控感。
他神色復雜地看了她半晌,“小姐,你要是喜歡這個花瓶,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不必采取這種方式。”
不說也就罷了,他這么一強調,顧影垂眼看清花瓶底部戳印六個大字“官窯雍正年制”,人已經恍惚上了,攬著花瓶一動不敢動,怕自己今天和這只八位數的古董同歸于盡。
大約是她呆得他受不了,他伸出一只手,漫不經心地示意她,“怎么,要我請你才肯起來”
男人手掌寬厚指骨分明如玉,但顧影哪里敢接,細長的眼睫緊緊閉合,憋出一道包含怨氣的哭腔,“腳崴了”
家庭醫生走到半路,又被急急地請了回來。
客房里燈火通明,管家夫人嚴陣以待,醫生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直到看清那把纖細無損的腳腕,“”
這個崴腳傷,要是他來得再晚點,也許已經愈合了。但醫生不敢說出口,因為年輕的老板正在旁邊目光如炬地監工。
本著要在雇主面前好好表現的信念,醫生掏出一把雪亮的長針,“針灸吧,一針就好了。”
顧影“”
你們香港人
她怒目圓睜,被沈時曄精準地捉住了,饒有興味地看她片刻,“看我做什么,這也要怪我”
腳踝被醫生固定住,針頭朝她磨刀霍霍,顧影懸著的心終于死了,“你藏在那里嚇人”
沈時曄唇角一絲笑意似有還無,“你和嘉寧在背后講我的壞話,我怎么好出聲。”
“我”顧影警覺,“我可沒有講你的壞話,別冤枉人。”
醫生趁她心思全被沈時曄引走,眼疾手快扎完了針,提起藥箱告辭。
等房間里的外人都散盡了,沈時曄才淡淡地應,“本來指望你可以跟嘉寧講一講道理。”
“嗯嗯等下。”顧影目露疑惑,“講什么道理”
沈時曄探究地審視她片刻,得出結論,“你陪了嘉寧那么久,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生我的氣。”
顧影哽住了,“她只是一直哭。”
“你不問她”
“嘉寧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說,自然就是有我不該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