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不看不聽。這些話,本來也不是說給你聽的,大哥。”聶西澤直起身,平靜地看回去。
沈時曄沒給他眼神,目光放在顧影臉上,如天網密不透風將她籠罩。
他要她的一句話,去或留。
顧影說不出口,也不敢看他的臉色,沉默地撇過臉。意味更冷的一聲笑,像冬天河面的浮冰割著耳膜。沈時曄神色晦暗不明,在她漫長的沉默中,終于移步后退一步,擰開門把。
鎖芯彈響一聲,她下意識地攥住手心,手背幾乎用力得成了青白色。
他腳步身,目光直視看他。
他們的母親是雙胞親姐妹,這么近的血緣,讓他們的身量身形十分相似,不分伯仲,然而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一個是高堂之上的君主,一個是浪跡天涯的游俠。
為聶西澤帶路的潘師良戰術性咳嗽,“少爺是回香港參加第四季度的董事會。”
聶西澤冷笑,“哦,香港開會,開著開著就到澳門來了。”
沈時曄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坐下,長腿交疊,“我竟然不知道,我人在哪里,還需要你的允許。”
即便聶西澤極力隱忍,也被他這種態度逼到咆哮出聲,“在我女朋友面前,你的確需要我的允許”
顧影剛剛狠狠哭過一場,精神與身體都極度困倦,耳朵像隔了層膜,說話的聲音忽遠忽近。她對空氣中的劍拔弩張一無所知,直到聶西澤這高聲的一句驚醒了她。
她哽咽一聲,還沒搞懂他們在吵什么,眼淚先慣性地掉了下來。
沈時曄語氣一沉,“她情緒不好,你一定要現在跟我吵架”
聶西澤“”
媽的。這位現在跳進珠江是不是能讓整個粵港澳大灣區的人都喝上綠茶
但他完全占據道德制高點,聶西澤無話可說,大步跨到病床前面,帶著一股低氣壓,去摸顧影的額頭,“有沒有發燒”
顧影剛想搖頭,沈時曄就先于她開口,“燒過,已經退了。”
“有沒有見心理醫生她需要創傷后干預。”
“看過了。”
“那個李錯亂的小機器人,搖著頭語無倫次,“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創世的神愛教授和女朋友連做實驗都要手牽手抱在一起,不知道聶西澤是在像教小孩一樣手把手在教她。
教她反抗,教她不屈服,做她的象牙塔,讓她相信前路還有一片凈土。
她以為這份友誼會是永遠的,可是為什么也變了呢
“聶老師,你對我恩同再造,為了這份情義,你對我說什么、索要什么,我都不會拒絕。”顧影微笑,一滴眼淚從眼角滑到高高揚起的唇角,“只要你向我開口。”
為她這句話,聶西澤眼里的光漸漸地暗淡下來。半晌后,唇邊綴了濃重的自嘲,“顧影,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跟我談情義。”
半夜,顧影又燒了起來,半埋在枕頭里的小臉一片粉紅。醫生過來給她換好點滴,一出病房就把聶西澤和沈時曄訓了一遍,“不是說過不能刺激病人嗎,你們兩個男人怎么還惹人家姑娘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