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傭人從側室如少女的天真。
也許是因為,她生命中的痛苦有一部分轉嫁給了女兒,讓她仍有機會返璞歸真。
沈時曄無意深究她的變化,冷淡地掐了煙,“夫人,有何貴干”
顧德珍仍是怕他,或者說她本能怕著沈家的每一個人,但她仍往前踏了一步,“大少爺,我女兒她還跟著你嗎她是你的女朋友,還是”
她問不出口,女兒是否也和她一樣,做了豪門深宅里的情人。
沈時曄禮貌聽她講完,意興闌珊地提醒她,“顧影已經不是你的女兒。”
“怎么會”顧德珍顛三倒四地自言自語,“她都答應了今天來看我她原諒我了她就是那樣的孩子我知道的”
沈時曄眉心一蹙,“她見過你了”
他顯然不需要顧德珍回答,眼神在她腹部兜了圈,不帶什么感情,“不錯,那我和她要有一個共同的弟弟了。”
不知是今日天陰地寒,還是沈時曄臉色太冷,顧德珍驀然打了個冷戰,“大少爺,你會庇護我們母子的,對嗎就算不看在小影的面子上”她自作聰明地學沈振霖的話,“也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
“我們的大哥他是個真正的謙謙君子,溫和謙遜,向上孝敬父母長輩,向下愛護兄弟姊妹,”沈時曄散漫地勾了勾唇,“假如今天是他站在你面前,他一定會讓你放寬心。可惜,你今日面對的人是我。”
他的語氣分明是很清淡的,顧德珍卻像被重石壓住,捧著肚子僵直地立著。
“夫人,我的堂弟有很多,愿你的孩子有被我照拂的福氣。”
回了正堂,沈振膺與沈振霖已敘完了話。沈振霖一路送他們父子到影壁前面,沈振膺揮了揮手,請他回去,“我和阿曄單獨走一走。”
清退身后亦步亦趨跟著的一長串仆從,在樹木深深的青石板路上走了一段,沈振膺才開口,“知道我今天為什么推了公務,也要帶你過來”
沈時曄在異木棉下站定,腳尖踩著一地花苞,“父親想說什么長輩的事,沒有我議論的道理。”
“不要覺得你伯父荒唐,晚年喪子是很大的打擊,如今有了新的念想,不容易。”
沈時曄譏笑一聲,“因為大哥是被你累死了、逼死了,你心里有愧,才會這樣說。否則讓一個妓女進沈家的門,這種有辱門庭的事,你是頭一個反對的人。”
沈振膺瞇眼看了看兒子穩無波地反問一句,“誰說那個孩子要生下來”
沈振膺一怔,瞇眼看向兒子,再度感到一種陌生的失控感,“那是你大伯的老來子,是阿勻的弟弟”
“那又怎樣大哥走了就是走了,沒有人可以回來替代他。何況,”沈時曄目光越過青灰色的亭臺樓閣,“既然我才是未來話事人,就沒有我來割舍我的女人,替別人讓路的霖要談論什么事項,便全在意料之中了。雖然是私生子,但他希望這個孩子能夠作為沈家少爺撫養長大,上族譜,進入深石埃克森的信托,在成年后獲得沈振霖名下的所有股權和其他財產。假如他感興趣,他也有資格加入深石的管理。
這些股權和管理權本就是沈振霖擁有的祖產,如何分配也屬于沈振霖家庭內部事,并不動搖集團根本,今日告知沈振膺父子,是他對當家人的尊重而已。沈振膺沒有反對的道理,還為他老來得子欣慰,“家里人丁興旺是好事,如此也可寬你和大嫂的心了。”
沈振霖心情極好地笑起來,“要說人丁興旺,還得看阿曄他們,抓緊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