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走過了俄羅斯大轉盤,走過了客人瘋狂按著按鈕,大呼“下一局、下一局”的老虎機,最后停在了“21點”的牌桌前面。
這是規則簡單的紙牌游戲,牌面加起來的點數不能超過21,在此之下,數字大的人獲勝。
顧影是玩21點的好手,因為存在一個數學模型,可以計算出牌的概率。通過強大的記牌能力和計算力,贏率可以提高3。正是這一點點贏率提升,就可以贏過莊家。
放在平時,聶西澤毫不懷疑顧影能夠大殺四方,但是今天他忍不住看了顧影幾眼,圈住她的手,“你已經醉了,不可以。”
“我沒有”顧影睜大眼睛,力圖自己還清醒。水晶燈下,她的瞳孔看起來比貓還圓,數手指給他聽,“這是一,這是二。”
“”聶西澤拿她沒任何辦法,給她換了籌碼,放她到牌桌旁邊。
反正,也不過是再輸十萬美元,他付得起。
顧影打牌是沒有規律的,時贏時輸,但如果有心人去算她的籌碼,便會發現她的總和總是保持在嬴的狀態,不到一個小時,她已經把聶西澤輸掉的全部贏了回來,而且還將籌碼索性不勸了,由得他日復一日地陰郁下去。
他知道少爺不是走不出,他是固步自封,不愿走出。
沈時曄開始見心理醫生,每周兩次。
第一次面談時,醫生直截了當地對他說,“和我說一說她吧。”
沈時曄,“你怎么知道是因為一個“她””
醫生笑了,“先生,您付我一個小時兩萬歐元的咨詢費,理應如此。”
沈時曄沉默半晌,“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和別人分享我和她的記憶。”
他是個太警惕也太聰明的病人,醫生花了很長時間去撬開他的口,一開始他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譬如他們在埃及的雨林小島里探險、在香港的街頭探小店。醫生大部分時候都只充當一個聆聽者,直到有一天下雨,他突然說起了兩年前的一場雨、一道槍傷、兩個向死而生的人。
“其實從那天開始,我就知我的欲壑難平。
“可是,我都沒有對她說一次我愛你。從來沒有。”
沈時曄的聲音戛然停下來,靜謐的咨詢室里,一時只有他緊澀的呼吸。他高大身軀陷在沙發里,一只手握成拳抵在眉前,隔絕所有視線交流,深深地吸氣,緩緩地吐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態。
隔了很久,醫生才問了他第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思考過,除了父母子女這種天然的血親,是否真的有人,可以經受住只有給予、沒有回報的感情”
沈時曄閉了閉眼,“我想過,但我太固執的相信,在愛情的領域里,她就是神明,可以無所不能。現在我知道了,是不能的。因為她也是肉體凡胎,她的心是美麗而脆弱的琉璃,她給世界、給別人多高濃度的愛,留給自己的就是多么深重的傷。她對我,是割肉喂鷹,舍身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