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人的接待大名單。來個有分量的校領導鎮場是一定的,對面給的錢畢竟夠修好幾個教學樓,另外,聽說貴婦鐘意鉆研文去。
春天的湖畔,楊柳拂面,黎宛央在柳枝的影子下面笑了笑,“阿曄專門來照顧你,照顧得還好”
她把“助理”一職描述得十分委婉。顧影沒解釋她對沈時曄已經避而不見整整一周,只說,“沈先生大約不怎么會照顧人吧。”
在半山,專門服侍的傭人就有二十幾個,這還是他喜清凈,要求精簡過的結果。
黎宛央卻笑了笑,“你錯了,他12歲去瑞士念男校,還帶著管家,等上了大學,就搬出去和朋友合住了。他很熱衷于扮演普通人,和別的留學生一樣,只住單間,自己買菜做飯打掃屋子,帶一輛自行車進校園。嘉寧去他那里過暑假,回來對我說,哥哥做飯比米其林大廚好吃。可惜,這樣的生活,他只體驗過一年。”
顧影不明白黎宛央為什么花時間和她說這個,目光里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迷惑。黎宛央似有所覺,停下腳步對她笑了笑,“你好像有些問題”
顧影不遮不掩,“夫人,我以為你是來勸沈先生回香港的,畢竟,一整個集團都在等著他。”
黎宛央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她什么也不知道。
雖然這則消息引起了股價震動,寫滿了商業報道的頭版,但她什么也不知道。
“沒人等著他,顧小姐。”黎宛央輕聲說,“他已經辭職了,包括家族股權,也全都給了嘉寧。”
她不給顧影壓力,所以沒有說“為了你”。但人人都知道他是為了誰。為誰負氣,為誰拱手讓江山。
集團總要運作下去,沈振膺沒過幾天就提拔了新的董事局主席,沈時曄心平氣和致電祝賀,又誠懇感謝爸爸多年栽培,很多橄欖枝遞過來請他去做執行官,讓他還有養家糊口的余裕。
執行官也不過是高級打工仔,深石前太子去給別家打工說出去笑死人。
沈振膺氣得胸口疼,當場撂了電話。
顧影費力地理解了很久,再開口時,近乎失語,“我我不明白。這怎么可能”
深石的體量有多么大,在商業世界中有怎樣的能量,沈時曄所割舍的又是多少個千億的財富,顧影并不完全知道。可是,那是一個男人十年的心血和功業。
以己度人,如果今天有個人要她放棄學術,無論用什么理由,她做不到。
這種極端、果斷、決絕,令人不寒而栗。
黎宛央輕點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為了別人,割舍自己的所有。”
顧影太茫然,鼻腔里無意識地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嗯”
“沈家并非每一個孩子都要介入集團管理,而是盡可能尊重個人志趣。阿曄小的時候,也并未對商業顯出特別的興趣,幸運的是,他有一位大堂哥,可以頂在前面,讓他不必承擔所謂的家族責任。在他十七歲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會成為一個數學家或是經濟學家。雖然總有這樣那樣游說的聲音,認為他的資質稟性比他大堂哥更適合做繼承人,但我總對他說,一定要去過他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