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口啤酒,望向窗外,只見夜空中綴著一片碎鉆似的星星。
這很平常,不似大城市那樣,看到星星會被歸為奢侈。
我現在在漠河,一抬頭就能看到星空。
他這樣同周為川分享,也收到了他的“分享”。
我這里也可以。
差點忘了,此刻他們都身處遠離都市的地方,雖然一個在西部,一個在北端。
岑樾今晚和朋友們吃飯時喝了點酒,回來看到上次買的啤酒,又隨手開了一罐,現在是剛剛好的微醺。借著這點醉意,他大膽地向周為川再靠近了一步。
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周為川遲遲沒有回復,岑樾等了半小時,試著撥了微信電話過去,無人接聽。
和發消息不同,打電話閑聊往往意味著關系更親密,岑樾并未對此抱著很大期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所以當周為川的電話打過來時,他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起初信號斷斷續續,一陣雜音過后,周為川的聲音變得清晰“抱歉,剛剛同事找我討論工作,會議室不能帶手機。”
“沒關系”他這么認真地道歉,岑樾莫名覺得窩心,不禁坦誠道“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半晌,周為川說“也可以。”
“周工,你去新疆,是去給導彈當眼睛嗎”
“做一顆導彈很復雜,我們只負責做它的眼睛”,這是周為川之前說過的話。大概是岑樾的語氣太過正經,不像開玩笑,有種小孩子輕易聽信大人話的意味,周為川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說“是啊。”
“這顆導彈有點近視,沒打中目標,所以叫我過來收拾殘局。”
岑樾聽著聽著,不自覺放下啤酒“那你們的工作環境是不是很艱苦,在沙漠里幾公里之內都沒有人”
他忍不住追問,自己都沒意識到有多像小孩子。
“試驗基地只能建在人少的地方,條件算不上艱苦,我們住的已經是這里最好的酒店了。”周為川耐心道“基地周圍有很多石頭,我每次來都會帶走一塊。”
岑樾看不到,他現在就坐在試驗場的塑料椅上,把玩一塊光滑小巧的鵝卵石。
深夜,試驗場的大功率照明已經關閉,只剩下幾盞光線柔和的路燈,西北的荒蕪,還有荒蕪中獨自靜坐的人,仿佛都被一并柔化了。
“你的頭像就是之前撿的石頭嗎”
“對的。”
“那除了撿石頭,你們休息的時候還有什么娛樂嗎”
岑樾好奇有關周為川的一切,尤其是這些調查不到的東西,他甚至后悔起初用了那種方式,像這樣一點點了解他,一定會更有趣。
“附近有所初中,如果有空閑時間,我會和同事進去打籃球。”周為川說“有次被那里的老師發現了,知道我們在旁邊的航天基地工作,讓我們去給學生上一節航天科普課。”
周為川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又或許是他身處的領域于岑樾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岑樾總覺得自己在聽故事。
他徹底忘記了啤酒,但微醺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他甚至在這一刻忘了目的,忘了為什么要打這通電話,忘了自己要追人,只是專心聽著周為川的“故事”。
他屈起腿,蜷在椅子里,心跳加快,陷入一種孩子氣的興奮和雀躍“真的嗎我也想聽周老師的科普課。”
“你感興趣的話,下次有機會給你講。”
“可以現在就講嗎”岑樾意猶未盡地握緊手機。
周為川笑了一聲,笑聲帶來的震動清晰地傳到岑樾耳邊“今天太晚了,再講就要變成睡前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