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少女坦誠又嬌氣地抱怨著,“害得我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男人想了想,“那我帶著大小姐在船上走一走”他顯然沒有多少安慰別人的經驗,只能自己在暗中揣度著。
“好吧。”郁染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穿過狹長的走廊,他們來到了昨晚的大廳附近。這里徹夜燈火通明,奢靡無度的狂歡永無止境。
郁染隨意地向廳內瞥了一眼,視線所及之處,皆是荒誕不經的艷麗畫面。
大概是察覺到了少女的打量,里面有人忽然抬起了眸子,朝著她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于是,郁染便也下意識地回望了過去。
“大小姐很好奇嗎”
沈遇安微微側過身子,在不經意間擋住了她的視線。還沒有等少女開口回答,他便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不知道為什么,男人的臉色似乎有些沉“有的時候,你最好還是不要到處亂看。”他低垂著眼簾,語氣偏淡。
郁染頗為茫然地抬起了頭。
“因為,大小姐的眼神會讓別人誤以為你是在邀請他。”沈遇安輕飄飄地解釋道。
就像現在這樣。
用單純又無辜的清澈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少女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更加茫然了。她微微蹙起眉頭,神色疑惑又不解“什么”
沈遇安率先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沒什么。”
不諳世事的天真大小姐,恐怕直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真真正正地見識過何為世間險惡。
她之所以能夠在別人面前囂張跋扈、耀武揚威,僅僅只是因為背后的家族勢力足夠龐大而已。如果失去了家族的蔭庇,那么,沒有人會畏懼她。甚至,與之相反的,她或許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被一點一點地啃食殆盡。
沈遇安閉了閉眼睛。濃密的睫羽垂下,遮掩住了他眼底轉瞬即逝的晦暗神色。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男人始終沒有松手。直到牽著少女遠離了大廳之后,他才后知后覺般地放開了她的手腕。
郁染在不遠處聽到了一陣喧鬧又嘈雜的聲響。
骰子相互碰撞,籌碼叮當作響。或喜或悲的叫嚷聲不絕于耳。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哀嚎;有人在祈禱,有人在求饒。
沈遇安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他斂了斂眸子,似笑非笑“大小姐,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吃人不吐骨頭。”他挑了挑眉,“家破、人亡皆在一念之間。”說著,男人的臉上又露出了極具攻擊性的鋒利神色,直看得人膽戰心驚。
郁染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瞧。”沈遇安卻步步緊逼,“這艘阿佛洛狄忒號上,到處都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欲望。”
“人類,本來就是一種欲壑難填的貪婪生物,永遠不知道滿足。”他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又淡然,仿佛只是在陳述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客觀事實。
“所以,其中也包括殺戮的欲望嗎”郁染突然有些沒頭沒尾地開了口。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具從二樓墜落下來的、血肉模糊的無名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