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小鹿。”
徐渭恍然大悟“你是說,胡總督進獻的那兩頭白鹿。”
“他們現在是我的小伙伴。”
徐渭又問他“你讀了什么書”
朱翊鈞說“論語和孟子。”
徐渭又問“會寫字嗎”
“會。”
“寫給我瞧瞧。”
“”
朱翊鈞畢竟是個五歲的孩子,練字還停留在臨摹碑帖的水平。
徐渭從旁給他指點,甚至大筆一揮,寫了一幅自己非常滿意的作品叫他品鑒。
朱翊鈞卻不領情“你寫的字,我都看不懂。”
徐渭問他“昨天的墨梅圖你怎么能看懂”
朱翊鈞說“昨天的能看懂,今天的看不懂。”
明代開科選士,皆用楷答卷,務求工整。字寫得不好,文章作得再好,也會名落孫山。
漸漸地,大家的字都寫得橫平豎直,大小一致,方正光潔,連字與字之間的間距也都嚴格控制,就跟印刷出來的一樣。
朱翊鈞常伴嘉靖左右,識字之后,把他皇爺爺的奏章當課外書讀,見得最多的就是這種臺閣體,他身邊的人也用這樣的標準指點和要求他。
徐渭則是另一個極端,他擅長行草
,字就跟他的人一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氣勢磅礴,狂放不羈,用筆狼藉,自有一番獨特的生命力。
朱翊鈞看不懂,也正常,看得懂才奇怪。
徐渭又提筆寫下幾個他能看懂的字,朱翊鈞湊近了一瞧,樂了“你寫楷書也與別人不同。”
徐渭握著他的手“無論寫字作畫,都要遵從自己的本心,別讓旁人的規矩束縛你。”
在朱翊鈞看來,徐渭就是個奇怪的老頭。說話做事都與別人不同。但是和他一起寫字卻一點也不枯燥,反而能真正體會到書法的樂趣。
這一日天氣不錯,艷陽高照,氣溫也回升不少,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徐渭寫不出青詞,李春芳便不許他外出,整日把他關在小院中。他閑來無事,坐在院子里一塊石頭上曬太陽,視線卻時不時看向院門口。
朱翊鈞平日都是早上來,今日過了午后還沒過來。這小皇孫不僅長得漂亮,頭腦聰明,說話還十分有趣。徐渭教他書法,無論講了什么,他一聽就會,寫出來的往往超出徐渭的預期。
今日卻不知怎么了,這都到了午后,卻遲遲不見朱翊鈞的身影。
徐渭有些失落,閉上眼昏昏欲睡。
正在此時,他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輕快而急切。徐渭心里開始期待,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
下一刻,那一抹快樂的身影跑進院子,小院中平平無奇的景物,忽然就亮了起來。
興許是他期望太高,這一趟京師之旅并不愉快。徐渭本以為尚書府和總督府一樣,是個能讓他一展抱負的地方。
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前些日子,他每日與三兩好友喝得酩酊大醉。
現在好友都在溫書,準備下月的會試。他也出不去,幸好,他結實了一位小友,雖身份尊貴,卻從不在他面前擺架子。
他們時常爭論,小家伙總對他的畫作和書法挑三揀四,他也不惱,只覺有趣。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一個小娃娃的評價,還不至于讓他懷疑自己的書畫水準。
“你在等我嗎”朱翊鈞忽然坐到他的身旁。
徐渭懶洋洋的轉過頭“我在曬太陽。”
朱翊鈞看向一旁,石桌上有一小爐,正咕嘟咕嘟煮著茶,旁邊還有兩個瓷杯“你就是在等我。”
徐渭給他倒了杯熱茶,朱翊鈞嫌苦,只捧著暖手“徐先生,你叫我兵法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