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快大家就發現,徐家并不在意她的處境如何。
陸炳死了,當家的陸繹還時常派人來關心一下姐姐的近況。
可是,從嚴嵩罷官到嚴世蕃發配雷州算起,過去了兩年,徐家對這個孫小姐不聞不問。
縱然是生在官宦世家,自幼被當做名門閨秀培養,也不過就是家族之間政治聯姻的一枚棋子罷了,只要達成目的,隨時可以丟掉,甚至還會被認為是家族的恥辱。
丈夫如今被關押在牢里,婆家這些原本見了她還得恭恭敬敬行禮的姬妾,如今都敢將她往死里逼,娘家也回不去,徐小姐無路可走,羞憤之下,只能想到尋死這一條路。
朱翊鈞轉頭看去,徐小姐嫁進來的時候才14歲,如今也不滿二十。雖說算不得什么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但也稱得上容貌清秀,比嚴世蕃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老婆,那可強太多了。
聽著自己的遭遇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徐小姐也沒有太多反應。這些年,她受盡委屈,無人可以傾訴,死對她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朱翊鈞忽然走到徐小姐跟前“原來你是徐閣老的孫女兒。”
“”
徐小姐只低下頭,不說話。
朱翊鈞忽然拉起她的手“走,你跟我走”
熊氏忽然攔在他們跟前“殿下,這不合禮數。她既已嫁入嚴家,除非我兒子休了她,否則,她就算死,也是嚴家的鬼。”
“思云”朱翊鈞又喊劉守有,指著熊氏說道,“先把她變成嚴家的鬼。”
“是”劉守有抽出繡春刀,太陽底下明晃晃的,霜刃淬著寒光,看得人脖子發涼。
熊氏嚇得面色慘白,卻又下不來臺,幾個女人趕緊過來,將她服開。
朱翊鈞牽著徐小姐走出院子,門口的官兵也不敢攔他。
朱翊鈞走了,陸繹自然也要跟上,匆匆和二姐道別。走過劉守有身邊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用口型斥道“胡鬧”
劉守有笑道“我就是配合殿下嚇唬嚇唬她們,哪兒能真動刀子。放心,我有分寸。”
嚴府上下光是下人就好幾百,都分別關押在不同的院中,朱翊鈞也不想再往下走了,拉著徐小姐往回走。
走了沒兩步,他又想起什么,問馮保“其他人也要跟著斬首嗎”
馮保搖頭“不用。”
“那他們會怎么樣”
嚴世蕃的案子并沒有波及家人,也沒說要將男丁充軍,女眷送去教坊司什么的。
馮保回道“等事情結束之后,應該就會放了吧。
”
朱翊鈞點點頭“那就好。”
他重新回到正廳,鄢懋卿和萬寀見他竟然拉著一位嚴家女眷出來,都吃了一驚。
好在他才六七歲,尚未成丁,眾人只是吃驚,也沒有亂猜。
金銀搬完了,接下來還有古董字畫、金銀財寶等物品。據說有官兵發現一處地窖,里面珠寶美玉堆成了小山,十口大木箱都裝不完。
“地窖”對于朱翊鈞來說,那可是個新鮮詞兒。鄢懋卿和萬寀要親自去看看,朱翊鈞立刻從凳子上滑下來“我也去”
“”
鄢懋卿和萬寀對望一眼,抄家可是個肥差,兩個人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可這小家伙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怎么有機會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