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朱翊鈞下定決心,拔腿就走,馮保和陳炬在后面追他,“陛下,陛下您現在是皇上。”
朱翊鈞一邊走入寢殿,一邊問“皇上怎么了”
馮保說“皇上是天下共主。”
朱翊鈞回道“天下共主才應該多出宮看看,體察民情。”
說得挺好聽,就是不知道首輔家中有什么民情能讓他體察。
“那”馮保跟在他身后,“那就換身衣裳吧。”
此言一出,他就收到了陳炬的一記白眼“有這么慣孩子的嗎”
馮保攤手“不慣著怎么辦,他就不去了嗎”
朱翊鈞沒看到他倆在后面眉來眼去,自顧自張開手臂“更衣。”
“”
朱翊鈞來到張居正的府上,下人都認識他,管家游守禮看到他,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跪下行了個大禮,二呼萬歲之后才說道“陛下,您”
朱翊鈞挑了挑眉“我怎么來了”
游守禮額頭埋在雪地里“草民,不敢”
朱翊鈞嗤笑一聲,繼續往前走。
游守禮仍跪在原地,朱翊鈞又轉過頭來“引路。”
游守禮一咕嚕爬起來,躬著身,低著頭,小跑著上前,一路大氣都不敢喘,沿途張府的下人跪了一片。
他當上皇帝,所有人對他的態度都有了天大的轉變。他做太子的時候,大家雖然也畢恭畢敬,但多少還把他當個孩子。他做了天子,眾人的塔讀就從畢恭畢敬,變成了誠惶誠恐。
走了一半,張居正就迎了出來。不難看出,來得挺急,只穿著室內的夾襖,外袍都沒穿。
他一向體弱,每到季節更替或是氣溫驟降都要生病,熱了不行,冷了更不行。
張居正見了朱翊鈞,既驚訝,又無奈,屈膝要拜,被朱翊鈞一把扶住“雪地太涼,先生免禮吧。”
張居正的手被他緊緊握住,掌心干燥而溫暖。他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拉著先生的手。
這么多年來,張府也沒什么變化,除了紫禁城,朱翊鈞對這里更熟悉。拉著張居正的手,徑直走向正廳。
屋里燃著炭火,一進門,熱氣撲面而來。朱翊鈞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一把扯下披風丟給陳炬,笑盈盈的看向張居正“我今日也要在張先生家蹭一頓午飯。”
張居正嘆口氣“陛下怎么出宮了”
朱翊鈞驚訝道“我以前不是每年都來”
張居正又道“那怎么一樣,您現在是皇上。”
朱翊鈞眨了眨眼“皇上就沒有自由了嗎”
皇上當然是沒有自由,乖乖呆在深宮,別讓大臣操心才對。
但人已經來了,張居正也不好掃他的興“太后”
不等他說完,朱翊鈞立刻岔開話題“懋修呢,我好久不見他了。”
他話音剛落,
張家幾個孩子挨個進屋來,朱翊鈞已見張懋修,高興壞了,上前要拉他,張嗣修卻帶著弟弟妹妹在他跟前跪了一排,給他磕頭行禮。
朱翊鈞笑道“起來吧,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