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朱翊鈞在心里下了定論這些人,都不如他的懋修弟弟。
這時候,王二公子親自從外面迎進來兩位貴賓,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就連驕矜的小姐們也一手持團扇半遮面,偷偷張望那二人。
朱翊鈞甚至聽見有人小聲打趣道“若是將來能嫁其中一位郎君,人生也就圓滿了。”
朱翊鈞循聲忘過去,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臉來,生怕被人瞧見了。
張若蘭看一眼那二人就明白怎么回事,笑道“這二位就不用我多介紹了吧。”
朱翊鈞卻道“另一個,我不認得。”
張若蘭說道“那是國公府的世孫。”
朱翊鈞明白了“朱希忠的孫子。”
朱希忠歷事二朝,穆宗和朱翊鈞登極大典,皆是由他持節掌冠。當年世宗修玄,他和陸炳封左右護法。世宗賜泛舟大液,賜肩輿,賜秘書,賜禁中乘馬。至今還能代朱翊鈞祭祀圜丘。
恩澤如此身后的成國公府,誰不想與他們家攀上親戚,甚至嫁入國公府,成為公爵夫人。
側著身坐了好一會兒,朱翊鈞才問張若蘭“走遠了嗎”
張若蘭歪頭看了一眼,笑道“你要躲的人走遠了。”
朱翊鈞回頭一看,只有朱希忠的孫子朱應楨在與眾人寒暄,另一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朱翊鈞四處瞧瞧,注意到幾位小姐的目光追隨著一個身影往不遠處的池塘去。
那身影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站著,忽的假山后繞出一位小姐,羞怯的屈膝向他行了一禮,那人便側身,客客氣氣的讓那小姐過去。
小姐走過了,也不知有意無意,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竟也沒有察覺,徑直走了。
而池邊那人盯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出了神,也未曾留意地上的手帕。
朱翊鈞想了想,站起身來,低聲對張若蘭說了句什么,后者還未反應過來,他人影一閃,竟是從亭子后一躍而下,穿過一小片竹林,到了那池畔的小徑上。
朱翊鈞撣了撣衣袍的竹葉,快步朝那人走近。他運起輕功,腳步極為輕敲,那人絲毫沒有察覺。
朱翊鈞彎腰撿起帕子,看到上面繡著一朵淡雅的蓮花。他拿著手帕輕手輕腳走到那人身后,忽的從后面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那人先是驚了一下,又放松脊背“應楨,別鬧了。”
朱翊鈞貼近他的耳朵,沉聲道“你叫我什么”
他話音剛落,那人身體一震
,一邊去拉他的手,一邊驚慌失措的轉過身來“陛下”
朱翊鈞仍是不肯松手“不對”
他一個習武之人,手勁兒極大,說什么也不松開,對方顧及他的身份,也不敢用力掙扎。最后還是敗下陣來,帶著敬畏又寵溺的低聲喊道“鈞兒。”
朱翊鈞這才松了手,任由他拉著,從他肩頭伸過來腦袋喊了一聲“哥哥”
此人正是寧安公主與駙馬的獨自李承恩。他們倆雖然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很少,但從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
在宮中朱翊鈞是長兄,下面有弟弟妹妹,母家的表兄弟從未見過,只有這位姑姑家的表哥,是他生活中唯一有血緣的同輩兄長。
李承恩拉著他,不知該給他行禮,還是該把他藏起來,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你怎么怎么出宮來了”
朱翊鈞拉著他繞過假山,尋了處池邊的石頭并排坐下來“我來湊熱鬧呀。”
李承恩看一眼遠處的喧鬧,甚為不解“我倒覺得沒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