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與他爭辯道:“可這個消息有多重要朱師教你不是不清楚,都護府一向采用北剿南撫的策略,現在只有這位張少郎懂得那個堅爪部落的語言,我們要與這個部落溝通,下來是離不開他的,不給一個學職,沒有名分,他憑什么為我泰陽學宮出力?”
朱安世神情堅定道:“假如他是一個深明大義,知道以大局為重的人,那我們只要講清楚這里面的利害,那他自然會為我們出力。如果他不愿這么做,那正好說明他只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小人,那我們絕對不能縱容這種行止!而且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我卻不信,學宮那么智士,面對一個土著部落,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
柳光氣笑了,都護府一場危機可能近在眼前,你這個時候跟別人談道德,你不是讀書讀糊涂了?
明明可以用成本最低的方式解決問題,卻偏偏把事情搞復雜化,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只是這件事需要他們三人全都點頭同意不可,若有一個人反對,那就過不了關。他一時也沒有什么辦法,壓下涌到胸口的煩躁,重重坐了下來,拿起案上的茶水咕嘟嘟灌了幾口。
朱安世看著兩人,認真道:“我也知道這張少郎是一個人才,可越是這樣的人,走到高位時的危害也就越大,我不希望將來的都堂上再出現一個姚弘義了。”
柳光也是沉默下去,就在他想開口說什么時候,之前那個助役又匆匆走來,手里還捧著幾份報紙。他看過去道:“哪來的報紙?是方才漏掉了么?”
助役一躬身,道:“柳師教,這是今天才出的報紙,下役覺得三位師教可能需要,所以自作主張給帶來了。”
柳光點點頭,打發走了助役,被這么一打岔,他剛才想說什么也忘了,拿過報紙掃了眼,可動作卻是一頓,隨即拿近之后再仔細看了看,臉上神情變得微妙起來,他抬頭看向朱安世,道:“朱師教,我記得,這位張君子就叫張御吧?而且路貼上記載,他來到首府時候乘坐的是大福號客船。”
朱安世疑惑道:“是的,怎么了?”
“我想朱師教應該看看這個。”柳光把報紙遞了過去。
朱安世納悶接過,翻開報紙,入目所見是一副巨大怪物的寫實圖,一個年輕人站在孤島上,還有一條船正在向遠方開走。
“夭螈?”
身為古代博物學師教,他不難認出這種怪物,可當他再往下看時,卻是一下怔住了。
報紙詳細報導了大福號遇險,一個人年輕人站出來模仿夭螈幼崽的發聲,獨自留下來吸引這頭怪物的注意,并掩護全船退走的全部經過。
通篇文章并沒有任何藝術加工或摻雜私人感情,只是單純在記錄整件事。
可偏偏就是這樣簡單到近乎冷酷的語句,再配合上那副只有黑白兩色的圖畫,卻讓人深深為之震動。
柳光看著久久沒有回神的朱安世,語氣鄭重道:“朱師教,我相信一個在危難時刻愿意站出來犧牲自身,挽救他人的人,品行是無可指摘的,至少我做不到像他那樣。”
“不要說了……”朱安世拿著報紙的手輕輕顫抖著,他紅著眼抬起頭來,道:“這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我險些犯了一個大錯!我愿和兩位師教一起,合力保薦他為學宮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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