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主事拿出手帕,額頭上的擦了擦汗水,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還是不查的好……”
柳奉全一皺眉,道:“為什么?”
卜主事猶疑片刻,才道:“這件事與神尉軍有關,當時梅主事在得知之后,便不敢查下去,還命人把所有查到的東西都是封存入檔了。”
“神尉軍?”
柳奉全哼了一聲,道:“那你可知道他們為什么要燒文修院么?”
這是他最為不解的事,神尉軍就是一個純粹的武力組織,和文事從來扯不上關系,沒事去燒文修院干什么?
卜主事雖然看著一副庸碌的樣子,可他在司吏衙署的時間極長,,綽號“事精”,對于這幾十年來的事就沒有不清楚的。
他壓低聲音道:“從后來查證的線索看,神尉軍應該是想從文修院中拿取什么重要的東西,此后的放火,是為了掩蓋自身的痕跡。”
柳奉全思索了一下,他不清楚神尉軍要什么,但想來不會是什么簡單的東西。
他又看了看身邊的各衙署主事,道:“諸位主事,你們說下吧,這件事該是如何處置?”
司貨衙署的宋主事慢條斯理道:“公府,我想我們需要了解清楚,神尉軍和這件事牽扯多大,是四大軍候中哪一派的人做的這件事,張士君又為什么要求徹查此事?他又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掌握了一些證據,還有,他到底想要查到哪一步?”
柳奉全點頭道:“老成之言。”
重審文修院失火案,這是士議上明確出來的士諫,從表面上看,這也是個合理的要求,身為署公,他沒有理由去推脫,不查是不行的。
但把神尉軍逼急了顯然也是不可行的,所以這件事即便要查,也要事先知道可以停留在哪一步,這才不至于擴大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蔣定易則是一言不發,他雖然推了張御一把,可涉及都堂之事,他身為中立派,他是不會去胡亂出頭的。
幾人再是商議了一會兒,大致統一了意見。
柳奉全讓諸人回到席座上后,沖著張御道:“張士君,這件事我從卜主事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這是一樁無有結果的陳年舊案,你說要求徹查,那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線索和情由?還望你能告知,以便都堂判查。”
張御這次沒有再站起,而是在座位上一拱手,道:“諸公當已是有聞,御當初拜入泰陽學宮,非是走的正途,而是自薦入學。
然則,御早在十二歲那年便就過了學宮的選士,只是那時年紀尚小,養父擔心無法照料自身,故而未曾允我進學。
只是時隔五年,御來到瑞光城中欲取回文冊,入學宮進學時,卻是聞聽當年寄于文修院內的文冊已隨著三年前的一把大火一同燒毀了,于是御只能走自薦之途入學。”
眾人聽到這里,方才恍然醒悟,為何以張御所表現出來的學識,卻偏偏不去走“正業”,反而去自薦之途,原來是有這樣的緣故在內。
徐文岳等三人也都是對他露出同情之色,可心中同時又升起了一股佩服。
張御在那般情況之下,居然還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通過自薦入學,這里所表現出內心和意志是何等的強大,若是換作他們自己,恐怕精神早已被這樣的消息擊垮了。
這一刻,他們覺自己輸得心服口服。
張御繼言道:“御在入了學宮之中,因覺此事蹊蹺,或有內幕,故是私下花了不少功夫搜集了許多有用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