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州天機院,一處內湖的湖心島上,譚從正在水榭之中批閱公文。待處理完各地寄送來的文書后,他摘下眼鏡,對著副手郭安生道:“安生,這幾天你負責這里的事情,我和施姜出去一趟。”
郭安生卻是有些擔憂,勸說道:“譚老,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吧,玄府那邊可是接連抓了兩個大匠了。”
譚從看了看他,笑著道:“我又未曾和霜洲人交通,這件事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們為什么要來抓我?”
郭安生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譚老……”
譚從卻道:“好了,我行事自問問心無愧,又怕什么玄府呢?而且這次是姜公親自來書,作為后輩,當年我也是受過他老人家照拂的,我可不能不去。除此外,啟州那邊也正好有些事需我去處理,這次我在那邊可能要停留一段時日,這里的事情你多費心。”
郭安生道:“譚老放心的,我會處理妥當的,只是譚老也要當心啊。”
譚從點點頭。
雖然他面上不在意,可實際上也是十分注意保護自己的,這一次出行,他帶上了兩百余名披甲造物護衛,并且還有兩艘軍府派遣來的護衛飛舟隨行。
在他想來,就算有人想對他不利,若不是想在洲內進行一場戰爭,那基本無可能拿他如何。
飛舟從照州出發,一路飛馳,往東南所在啟州而去。
而譚從則坐在艙室之內,帶著眼鏡翻閱一些后輩師匠寄來的書信,那里面有不少年輕人所特有的奇思妙想,只是他們還沒有足夠的知識和能力去這些東西去轉化為現實。
他覺得這些年輕人才是青陽上洲乃是整個天夏的未來,在這些一代又一代優秀后輩的努力,他畢生的愿望終究是有可能實現。
對寄來每一封書信他都是認真回復,并且還提出了一些建議和鼓勵,哪怕是一些明顯出于投機目的,他也沒有一味批評和指摘,而是做出了一些善意而又不失風趣的引導。
他很清楚年輕人并不喜歡前輩對他們的說教,他們有自己的想法,而這個時候他們更需要的是承認和尊重,往往一句勉勵的話就能讓他們爆發出極大的熱情,而那些居高臨下的評判和打擊只會造成相反的效果。
當然,也不能一味的放任,不然這些年輕人就會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一下不知道沖到哪里去了。
在把所有書信看過后,他活動了一下僵硬頸脖和身軀,微微感覺到了一陣疲憊,不由嘆了一聲歲月不饒人,畢竟他已經九十六歲。
以他健康的程度,堅持一下,再干個二三十年也什么沒問題,可終究不能和年輕時候相比了。
他的女學生施姜這時候站了起來,走過來伸出纖指放在他的頭顱兩側的穴位上,輕柔的按拿了幾下,他閉上眼睛,身軀靠在椅背上,問道:“到哪里了?”
施姜輕聲道:“老師,已經過了歸州了,最多再有半個夏時,差不多就該到啟州了。”
譚從嗯了一聲,在施姜輕柔的手指下,他腦袋放空,生出了一股睡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整個飛舟微微震動了一下,而后艙門無聲無息移動開來,一個人影自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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