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于大匠和龍大匠二人留下了一些師匠在工坊內后,就乘上飛舟轉回了內層。
不過飛舟沒有直接回返玉京,而是在進入內層后,往并云上洲偏西北方向行駛而去。
龍大匠透過融開的艙壁往下看去,底下是千溝萬壑的大地,巨大的裂谷,大地呈現出起伏的褶皺,可以見到,在高地之上,有少許的駐壘存在于那里,上面飄揚著以供辨識的赤紅旗幟,一面面皆是繪有玄渾蟬翼紋。
他看了一會兒,對著坐在身前的于大匠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于大匠拿起案上的瓷壺給自己和他倒了一杯茶,端茶聞了聞茶香,道:“那里以往叫什么我們不知道,眼下被叫作‘胞海’。”
“胞海?”
龍大匠聽著這個古怪的名字,再往外瞥了一眼,這時他驀然睜大眼,可以看到,一座座土丘,那實際上都是人為雕鑿或堆筑起來的,雖然風華磨蝕嚴重,但依稀能夠辨認出來,那是一個個背脊朝天,頭顱俯低,趴在地上伏拜的人的形象。
本來他還不覺得什么,在意識到這一點后,放眼望去,隨著飛舟的前進,視線之中所觸及到的幾乎全是這樣類似的東西,它們全部頭朝著一個方向,給人感覺十分震撼。
他不禁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于大匠拿起茶盞吹了一下,小啜了一口,道:“只是某個紀歷留存下來的古跡罷了。”
龍大匠想了想,道:“這是在膜拜某個異神么?”
于大匠這時朝前方示意了一下,道:“看那邊。”
龍大匠看過去,見那是一條像是干涸河道的溝壑蜿蜒向前,在遠端一個裂口處,有兩座高大的巖石雕像左右相對。
由于雕像太過巨大,他一開始還以為兩座小山,此刻仔細看了看,這雕鑿的是兩個巨大的神人,都是身軀微微前傾的端坐之姿,其手肘擺在膝上,手掌自然垂下,表情十分深沉。
他不由贊嘆道:“好生壯觀。”
于大匠隨意言道:“也就如此吧,和我天夏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龍大匠笑了笑,這兩者自是無可比較。
飛舟行駛到了這里之后,兩旁的駐壘就開始多了起來了,并且可以看到,有飛舟來回穿梭,還有披甲軍士時不時飛天而過。
而在越過那道溝壑后,他覺得自身視線陡然一高,出現了數里高的落差,大地仿佛忽然沉陷了下去,出現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干涸海床,里面呈現出清晰的波浪狀。
干涸海床上有著一座座臥蠶式的玉白色繭廬,大約有數十架繪有玄渾蟬翼紋的飛舟,正分散停泊在四周。
還可以看到,在一名名披甲軍士監視之下,至少上萬名的土著正冒著烈日,戴著天夏風格的遮陽笠用著鎬鏟等工具挖掘著什么,一根根巨大的吊臂垂下,將巨石挪吊開來,挖出來的土石被載車沿著鋪設的軌道有序的拖走。
龍大匠不解道:“他們這是在挖什么?為什么要用人力挖掘?不用造物?”
天機院可是有各類掘地造物的,足以在短時內就擴開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要不然也不可能營造那么多的地下軍壘。
于大匠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根據文獻看,上個紀歷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汪洋,當時有一個遠古神明來到這里,他以用神力抽干了海水,隨后便驅使了難以計數的信眾在這里向下挖掘。”
龍大匠皺眉道:“這里不能動用靈性力量?”
造物本質上都是活物,大部分作用較大的造物,那都是激發了靈性力量的,比如飛舟就是如此,若是不能用靈性力量,還真不如用直接用人力和牲畜。
這時他又似想到了什么,道:“遠古神明?東庭那邊發現伊帕爾神族么?”
于大匠道:“我們看下來,這兩者似乎有些聯系,也可能是親眷,但還沒有實證,不過這并不重要,他們已經消失了,這個遠古神明到來之后,當時動用了大量土著挖掘此間,不過最后它似乎并沒有得到它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