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禰兩人相互看了看,琴老道謹慎言道:“看來竺廷執是為我等在呈請書上附名一事而來了,我等并非是為了對抗玄廷,只是對于諸位同道來說,玄廷方才說過準許過我等在云海潛修,現在又一下改主意,這變化未免也太過快了。”
禰道人也是略帶抱怨道:“是啊,玄廷諭令前后不一,許多同道也是接受不了。”
竺廷執想了想,不難理解他們的想法。
在許多閉關的真修眼中,世界是近乎于固定不變或者是運轉緩慢的。從天夏入世到如今不過四百年,在這些真修的感覺之中,也就是下幾盤棋,與人論幾番道,而后再閉關幾次的時日,根本沒怎么在意就過去了。
三四百年,在他們感官上是十分短暫的,所以在他們看來,你剛剛允許我閉關潛修,現在又“突然”說要改主意,這不是朝令夕改么?這也難怪惹的許多人抵觸,在沈道人慫恿之下立刻附名呈書之上了。
其實竺廷執若不是長久坐鎮上洲,后又到玄廷為廷執,說不定同樣也是會有這等感覺的。他道:“竺某能理解諸位之感受,不過今時之世不同于以往,竺某也是直言,其實廷上原本并不如何在意諸位同道是否入世。”
“哦?”兩人有些詫異,禰道人道:“那為何玄廷又改主意了呢?”
竺廷執道:“這乃是鐘廷執、崇廷執兩位據理力爭之故。”他說了下兩人所做的努力,又解釋了下兩人這般的原因所在,最后道:“推動諸位同道入世,正是為了使諸位同道將來不至于被排擠至邊緣,那樣真法恐怕也將隨之消亡了。”
琴老道和禰道人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這些,從神夏時候就入道了。通常認為自己力量才根本,其他都是虛無的,所以對于爭權奪利,都是感到無所謂的事情,以往在宗派中,哪怕什么事都不做,也不妨礙他們一派長老,受人尊重。
可是竺廷執這么一說,他們也是察覺到情形與以往不同了。盡管現在還是真法占優,可玄修的力量增加極快。若是玄修力量追上來并在未來超過真修,那說不定竺廷執所言真會實現,而且這個時間恐怕不會太久。
琴老道慎重考慮后,鄭重道:“竺廷執能來此,確然是帶著一片善意,玄廷的意思老道也明白了,老道我會撤去呈請上的附名,下來聽憑玄廷的安排。”
禰道人也道:“貧道也是如此。”
竺廷執稽首一禮,道:“兩位深明大義,竺某就代廷上謝過了。”兩人連忙還禮,道稱不敢。
竺廷執在成功勸說了兩人之后,便離開了這里,繼續前往面見那些被沈道人鼓動起來的修道人,同樣是對此輩曉以利害。
事實證明,真修并非都是不理智之人,那些走極端的也僅僅是少數,只是此前避世出塵,不關心玄廷上的局勢變化,在知曉了玄廷用意之后心中也是有所理解。
不過理解并不等于情愿,只是他們都知曉個人和玄廷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玄廷至少還是愿意講道理的,并非胡亂施為,故是大多答應撤去附名。于是在沈道人與畢明交戰之際,其所鼓動起來的力量已然在無聲無息中被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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