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明媚。
李建昆五人跟隨林海,不緊不慢地走在一條山野土路上,前方人如長蛇,身旁還不時有人擦肩而過。
這些都是十三大隊的社員。
往這條路去的,皆不空手,有人扛著麻布袋或者蛇皮袋,有人拎著籃筐,背著竹簍,干“大買賣”的則挑著籮筐,少有些人推著獨輪車。
這些容器或運輸工具上,滿載著貨物,李建昆一路打量,無非就是蔬菜、大米、土豆等農副產品。
這年頭,港城的經濟發展水平,與內地是斷代的,只因土地資源稀缺,才讓他們對內地的農副產品略有惦記。
路過的社員們同樣在打量他們,但并不稀奇,目光反而更多停留在林海身上,充滿艷羨。
繼續前行一段路程后,李建昆發現了簡易哨所,社員們紛紛掏出社員證,憑證通行。
他們五人注定是過不去的,所幸邊境交易地入眼可及,林海領著他們爬上一個小山崗,居高臨下打量,更加一目了然。
前方是一片開闊的山地,對面也有崗哨,外頭有巡邏的白人大兵。
在這塊山地約莫正好二分之一的位置,設有一堵鐵絲墻,向著兩側山嵐中蔓延,看不到盡頭。不過視野畫面的中段位置,鐵絲墻有一部分明顯“修剪”過,矮了不少,只有一人來高。
此時在這一段低矮的鐵絲墻二面,聚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頭。
一面是十三大隊的社員,一面則是港城那邊的交易人員,這些港城人身后,還停著七八輛面包車或小貨車。
一簍簍或一袋袋農產品,被十三大隊的社員,高高舉過頭頂,送到對面,那邊地上擱著幾臺磅秤,很快就能得出斤兩。
確認斤兩,驗貨完畢,那邊也會有東西塞過來,但往往只有一丟丟。
雙方在貨物體積上極不對等。
李建昆留意到有推獨輪車的社員,用整整四大筐蘿卜,只換回一個筆記本那么大的窄小盒子,里面裝的什么不得而知,他揣測著不是計算器的話,就是微型收音機。
旁邊小王四人目睹這樣的場景,情緒還算正常,但他的心里早已感慨萬千。
這一幕濃縮了多少辛酸啊,不僅是現在,未來也一樣,我們沒日沒夜的工作,用辛勞和血汗得到的勞動成果,放到外面世界卻無比廉價。
而發達國家流水線上下來的工業產品,賣給我們則堪稱天價。
以前是落后就要挨打,現在是落后就要受窮,就要被人收割。
這個現在,甚至可以延伸至他重生前的四十年后。
這一刻,李建昆似有頓悟,自重生以來,他雖然一直賣力搞錢,也立志要賺很多錢,因為他深刻明白,未來是一個金錢社會。但他并沒有一個清晰的產業規劃,只覺得什么賺錢便做什么。
他曾跟扛把子說,他要做一個實業家,這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想著,只要自己有錢,可以創辦很多很多公司,建設很多很多工廠,在自己賺更多錢的同時,也能解決不少人的就業,給國家創造稅收
是的,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倒不全是因為心眼有多好,他覺得重活一輩子,總該干點有意義的事,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么,不然死了就死了,多年后完全沒人記得,在歷史上找不到半點痕跡,實在算不上活得有價值。
此時此刻,他的想法升級了。
他想,他或許有能力小程度上,改變未來世界的格局。
他要搞高科技
這并非一句盲目的口號,誠然,咱們國家現在確實很窮,但其實在有些方面,還是有點牛批的。
許多后來人的并不知道,我國早在1965年就研發出了光刻機。
彼時確實還落后西方二十來年,但隨后的這十多年中,我們從未放棄追趕的步伐。目前我國第二代“自動對準分步投影”光刻機,只怕都在實驗室“下線”了。
因為明年,也就是沒剩幾天的1980年,它會公布出來,然后震驚整個世界。
再后面,在1981年,中科院半導體所,開始研制更加先進的“半自動接近式光刻機”,并在同年成功研制出兩臺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