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晴。
宜納財、交易、開業。
晌午時分,小酒館鋪門大封,只余下一人通行的空間。
里頭燈火通明,作開業前的最后準備。
小酒館以后也是一樣,上午不開,營業時間從下午至晚上。上午喝酒,在我國并不流行,有也有,那是真的酒麻木。
酒館內人頭不少。
除去李云裳、沈紅衣,跟上回招的阿姨,還有兩名盤正條順的姑娘,說來也巧,一個北大,一個清華。
再有王山河和他的兩個跟班,金三爺的人。
酒這玩意,喝敞了容易滋事,所以看場子是必須的。
坦白講,如果沒有硬實背景,李建昆不會考慮給他姐開個酒館。
“一座深山,無處借宿,餓得俺兩只眼睛往外突。喝呔呔,上此山,過此路,留下你的錢財放你生路”
李建昆哼著小曲,拾掇著旁人玩不轉的音響設備,昨天李成如唱的李逵下山。
竟然很有幾分味道,據他講,他六歲便跟著哥哥學京劇。
能進入北影深造,終究有些底蘊,饒是他們幾人中看似最沒才藝的趙寶鋼,一嗓子美聲也著實要得。
他們愿意來演出,李建昆后面都會安排機會,結個善緣。
至于能不能拿到獎勵,那得看他們自個。
暗箱操作這種破事,李建昆不稀得干。
“喂,喂,喂哼哈嘿咻”
他這邊拿著麥克風,調式音響,逗得酒館內一眾人樂呵不止。
李云裳望著沈紅衣吐槽道“跟個小孩似的。”
沈紅衣心想你對我說干嘛,明明是你家的小孩。
這時,門口探進去一個腦殼,腦門特大,油光發亮,要按李建昆的說法“此人一看便知道腦子有貨”,身體沒進來,夠著頭踅摸。
李云裳戳在吧臺內,離得近,感覺門口光線一暗,下意識扭頭探去。
“你有什么事嗎”
來人不像來打聽開業的酒客,穿著體面,白襯衫配黑西褲,腳上是雙不太光亮的黑皮鞋,斜挎著一只工作包。
約莫四十左右的男人,賠上一個笑臉,邊走近,邊搭話道
“姑娘,我們是做電控開關和插座的,我看你們這邊用電量挺大,有些高檔電子設備,還得注意用電安全,市面上的普通開關怕是不好負荷。”
男人走到吧臺外側,雙手遞過一張名片。
李云裳去過南方,倒是對名片這玩意不陌生,不過在京城,她還真是頭一回見。
小手伸出,接過后,瞅了瞅。
京城等離子體學會先進技術發展服務部。
服務經理陳春仙。
李云裳一臉迷糊,完全搞不懂這個單位是干嘛的。
行吧,他說做開關和插座的,就當他們是吧。
陳春仙已經從帆布工作包里,取出兩樣東西,一個插座,一個開關。
李云裳打量著,似乎確實跟普通的不一樣。不過他們這里的插座和開關,包括電線,那也不是普通貨,弟弟裝修前便有考慮。
陳春仙見她沒有興趣,眼神中難掩得有些失望,但還是很有涵養地笑了笑,表示不打緊,收回東西。
李云裳見他略顯頹然地走向門口,喊道“誒師傅,等等。你會修電路嗎”
她說著指指天花板一處,補充道“我們有幾個燈不亮,我弟說是電路問題,我們下午要開業,沒時間找人修。”
陳春仙先是怔了怔,臉上掠過一絲猶豫,終究點點頭,“當然能”
遂又走回來,跟李云裳商議過價格后,便開始搭桌擺凳,往屋頂上爬。
其實他的工具不太夠,但這不重要,徒手他也能找出哪塊電路存在問題。
李建昆留意到這一幕,瞅了幾眼,不知道他姐哪里找來的電工,有幾個燈不亮,問題不大,他本來準備把今天的開業先籌備好,明天再說。
有人修當然更好,沒太關注,繼續調式音響。
陳春仙沒花太大功夫,幾只進口射燈相繼亮起。從細節上他能看出,這家酒館背后的個體戶,相當不簡單。
老板娘李云裳忙表示感謝,遞過商量好的五塊錢。
陳春仙接過時,眸子里隱藏的表情十分復雜,這是他今天的第一筆收入,卻不是來自產品。
李建昆這邊倒是很費了番功夫,把音響調試到自認為的最佳,這才瞅著修好的幾盞射燈,來到吧臺,隨口搭話。
“姐,哪找的電工技術不賴啊,我之前瞅半天都不知道哪出的問題。”
“自個找上門的,推銷開關和插座,我尋思他可能會修,隨口一問。”
李云裳說著想起什么,從臺面上抓起那張名片,“這人不是普通的推銷員,還有名片呢。”
“名片”
李建昆心說他都沒有,京城還沒這個時髦,隨手接過一看大腦嗡地一響。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