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距離臨城站調查室的辦公樓并不遠,甚至從窗戶可以看到辦公樓,杜金星的辦公室里的燈依舊亮著。
熊亮放下望遠鏡,上床和衣而臥。
一個小時之后,熊亮悄悄地下了樓,從后面的窗戶翻了出去。
他向西走了二十多分鐘,來到一處街口叫了一輛黃包車,上車后,他簡單地說出了地址“拱宸橋”
車夫點點頭,拉著車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拱宸橋拱宸橋以北、橋東數百畝的土地,作為甲午戰爭戰敗的結果,成了日本租界。
與租界相鄰的西側則是一片棚戶區,這里沒有燈紅酒綠的高樓大廈,也沒有此起彼伏的洋人教堂,有的只是陰暗潮濕、縱橫交錯的小弄堂。
與另一側接軌現代文明的橋頭堡的地帶相比,這里似乎已經被人遺忘了。
人力車來到了小河路的時候,時間已近深夜,街上一片死寂,遠遠地傳來一兩聲稀疏的狗吠聲。
昏黃的月光照在在弄堂口低矮的屋頂上,顯得分外凄涼。
熊亮下車后,機警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閃進了弄堂,沒多久,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弄堂拐角處。
弄堂的盡頭有一家賣羊雜的小鋪子,面對的都是一些干苦力的食客,這些人平日里只能說混個飽腹而已,并沒有肉食。
一般來說,只有在他們手頭寬裕的時候,才會到這里點上一碗羊雜湯解解饞。
鋪子的外表很是簡陋,只是隨意地掛了一個油漬斑斑的帆布招牌在門口,上面七拐八扭地寫著“羊雜”兩個字。
店內油漆斑駁的木制桌椅板凳歪歪斜斜,有的都是勉強站立著的,甚至有的已經缺了腿兒,倒在地上。
想來反正也沒有什么人坐,店老板也就懶得修補更換。
來這兒吃羊雜的食客十之八九都是捧著大海碗蹲在門口,吃完,碗一放,嘴一抹,丟下幾個銅板,或拉上黃包車,或跳上擔子,匆匆來匆匆去。
總之,為了生計,沒幾個人有閑工夫在這兒打發時間,也就沒人就這里的環境提出任何的意見。
此時,早就過了店鋪打烊的時間,里面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燈光亮。
熊亮剛走到鋪子門口,忽然巷子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一閃身便到了羊雜鋪子旁邊的夾水弄堂里。
熊亮看到一個黑影很快到了門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三長兩短。
不多時,門開了一條縫隙,那人一閃就走了進去,鋪門輕輕地關閉。
熊亮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沿著夾水弄堂繼續朝前走去,夾水弄堂是專供雨季排水使用的,兩側十分狹窄,一個成年人必須側著身子才能走進去。
熊亮緊走了幾步,前后看了看,確保身后沒有人跟蹤。
隨后,他拿出筆飛快地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一行字,從地上見了一塊小石頭,用紙條包裹好。
做完這一切,這才伸開兩只手臂撐住兩邊兩米左右高的墻面,一使勁,身子就如壁虎般爬了上去,轉眼之間就來到了墻頭。
后院的廂房窗戶上就亮起了一盞微弱的燈光,仔細聽,里面還有壓低了嗓音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