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杜金星判斷,這個電話對彭浩良而言一定非常重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著急去接這個電話。
此地不宜久留,在彭浩良掛斷電話之前,杜金星帶著重重疑惑,邁步離開。
屋內,彭浩良面帶笑容,和之前那種陰郁的表情判若兩人。
他背著雙手在地板上來回踱步,顯得怡然自得,腦子里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第一步非常成功,也算是站穩了腳跟,接下來自己的這枚棋子如何發揮更大的作用才是關鍵,是得好好地琢磨琢磨了。
臨城站,審訊室。
向站長匯報完畢之后,方如今立即趕了回來。
醫院的特護病房尚未收拾完畢,聽武衛說至少需要兩個小時。
時間上倒也來得及,方如今的計劃是最晚要趕在天亮之前,務必將勇野健轉移至特護病房。
紀成林道“組長,人犯的身體狀況并不是很好,他的傷口還在滲血,體征指標都在下降,體溫開始上升,很快就會高燒”
“馬上把劉醫生叫來,順便帶幾支消炎用的針劑,不然不能保證勇野健熬過這一關。”
紀成林聞言,頓時拉下了臉。
在這個年代,細菌感染猖獗,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球菌和鏈球菌等等致病菌肆虐,輕微的劃擦傷都可能會送命。
消炎殺菌藥物百浪多息的研究成果在1935年才在論文上發表。
國兒科學會會長首先在國內使用百浪多息在臨床中進行治療。
經過專家們的通力合作,揭示了百浪多息會在體內代謝成磺胺,磺胺才是真正發揮抗菌作用的物質。
這種藥物剛剛問世不久,是現今世界最有效的抗菌消炎藥,國內存量也是極少。
紀成林了解過市場上的價格,每一支都是價比黃金,還是有價無市,也就是臨城軍事情報站這樣的特權部門才有渠道拿到貨。
這么珍貴的藥物用在一個已經開口交代的日本間諜身上,實在是太浪費了。
兩人走出了審訊室,低聲耳語。
“組長,既然勇野健已經都交代了,而且還猜到了三浦的事情,此人不能再留著了,不如”
方如今心里雪亮,勇野健是個將死之人,按道理犯不著在他身上浪費如此珍貴的藥劑。
但是,對勇野健的審訊僅進行過一次,其交待的情況還要做進一步的調查核實和最后的印證,且自己在醫院又布置了一個局,暫時還不能讓勇野健死。”
劉啟芳很快就過來了,方如今和紀成林隨著他又走進審訊室。
劉啟芳的檢查結果和紀成林所說的一樣,他說道“也就是你們行動組財大氣粗,換成是情報組絕對不會給人犯使用這么珍貴的藥物的,最多給他上點云南白藥就已經很好了。”
“話不是這么說的,勇野健既然已經答應和我們合作了,那就應該保證他的人身安全,這是我答應過他的。”方如今邊說邊用余光看向幾近昏迷的勇野健。
紀成林心有靈犀地和方如今唱起了雙簧,說道“如果不能保證他能挺過馬上到來的高燒,那對于他本人和我們行動組而言,損失可就大了”
劉啟芳嗤笑一聲“反正該交代的都交代差不多了,也沒有什么價值了。死了也就死了,沒什么可惜的。不如隨便給他弄點藥,生死由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劉啟芳是真的心疼那些藥,留著給誰用不好,非得用在日本間諜身上,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劉醫生,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既然他交待了問題,此刻就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合作伙伴,即便磺胺再珍貴,用在合作伙伴身上也不算浪費吧”
劉啟芳無奈地搖頭“反正你們行動組有錢,又不是花我的錢,你們愿意當冤大頭,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就在這時,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的勇野健竟然睜開眼睛,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不用再為了我爭吵了,這個磺胺的錢我來出”
“我還有一筆錢可以用這筆錢來購買你們手中的磺胺,我不想死”
經歷了最為殘酷的審訊之后,勇野健愈發覺得生命的珍貴,越發覺得活著是多么真實、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方如今訝然,旋即露出憤怒的表情“勇野健,你這樣不好吧竟然對我們有所隱瞞。我提醒你,你之前交待的財物目前已經被罰沒了,不再屬于你,你也無權支配”
紀成林也是憤怒不已,這個日本特務還真是心機深沉,到了這份上還沒有完全交待,而是有所保留,實在是可恨。
“不,我不是有意保留,這筆錢如果你們抓緊時間,也許還來得及”勇野健目光死氣沉沉,口中喃喃的說道。
“趕緊說,到底怎么回事”
“其實其實,我還有一個死信箱”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