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看出來的?
他下意識地皺眉:“你胡說什么?”
“門口的腳印,不止一個人的,新鮮,帶著泥水,不是你的鞋碼和款式。”她聲音平靜,如同陳述事實,“還有,你的床單。”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那處不自然的褶皺,“以你整理物品的習慣,不會留下這種明顯的凌亂。只能說明,剛才有突發情況,你有東西需要緊急藏到床下,動作倉促,之后也沒來得及完全整理好。”
她分析得條理清晰,證據確鑿,仿佛親眼所見。
稻葉昌生一時語塞,臉色陰沉下來。
這女人的觀察力和推斷能力,確實精準得令人討厭。
他抿緊嘴唇,沒有承認,但沉默本身已經是一種答案。
門口地面尚未完全干涸的、帶著泥漬的陌生腳印……床單一角被匆忙塞回床下,但還露出一小截褶皺的邊角,顯然是在倉促間整理,未能完全恢復平整。
他討厭這種被看穿的感覺,尤其對方還是梶原千春。
稻葉昌生陰沉著臉,側身讓開了門縫。
梶原千春微微頷首,姿態優雅地走了進去,目光依舊不著痕跡地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坐吧。”稻葉生硬地指了指屋里唯一一把椅子,自己則走到桌邊,拿起冷水瓶倒了一杯水,重重地放在梶原面前的桌上,水花濺出少許。
他自己則靠在對面的床沿,雙臂抱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態。
梶原千春并未在意他的失禮,輕聲道了句“謝謝”,卻沒有去碰那杯水。
她抬起眼,看著依舊一臉不爽的稻葉,忽然開口,聲音平穩無波:“我不止知道有人來過,我甚至大概知道,來的是三個人。一個禿頂、身材粗壯、面目兇狠的中年男子,穿著不合身的棉襖。另外兩個是他的跟班,年紀輕些,同樣膀大腰圓,但神色慌亂,缺乏主見。”
稻葉昌生正準備反唇相譏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震驚。
隨即這股震驚迅速轉化為被窺視的憤怒,猛地站直身體,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梶原!你早就到了?!你一直在外面跟蹤我?!”
他感覺自己像只被剝光了皮毛放在顯微鏡下的動物,這種毫無隱私、一切都被洞察的感覺讓他暴怒異常。
“跟蹤你?”梶原千春輕輕搖頭,否定了他的指控,語氣依舊平淡,“我沒有那個興趣,也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
只是在來這里的路上,恰好在一個巷口遇到了三個倉惶逃跑的男人。
他們的樣子很特別,尤其是那種剛從極大恐懼中掙脫出來的魂不守舍,想不注意到都難。”
她頓了頓,繼續冷靜地分析:“他們逃跑的方向,恰恰是朝著你這片公寓來的反方向。
結合他們的狀態——像是被什么極端可怕的事物追趕或驚嚇過,以及你門口新鮮的、符合他們體型的紛亂腳印,和你屋內倉促整理的痕跡,推斷出他們剛剛從你這里離開,并不是什么難事。”
稻葉昌生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對方邏輯嚴密,幾乎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