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朱莉大部分辦公室都在地下,這件辦公室也不例外。
人們對地下空間潮濕陰冷的想象在信息革命中消失殆盡。第六紀十四世紀優秀的高科技為這間地下辦公室了足夠的舒適,完全不比地上的房間差。
完備的室內環境系統為房間了良好的空氣環境與溫度。明亮的頂部光源為房間了柔和的光線,并懂事地會在格洛麗亞午休時緩緩關閉。簡潔的金屬支撐著黑色的皮革與木料,構成這個空間里為數不多的家具。
為了緩解長期在地下密閉空間中可能出現壓抑與心理不適,設計師還在墻上裝上了一塊假的落地窗。灰色的窗簾下,高清顯示屏永不間斷地投影教堂外的實時街景,仿佛這其實是一間臨街的店鋪。
簡約的黑白風格,優質細膩的使用體驗,定期維護更新的機械系統,一切都恰到好處,多一分都是冗余,少一點都成缺陷。
現在格洛麗亞的辦公室其實是后來重新裝修過的,并不是圣朱莉教堂剛剛建成時的樣子,事實上圣朱莉教堂在三百年間經歷了巨大的變動。
原本的圣朱莉教堂初建成于千禧年前,那時的格洛麗亞還是一個沒成年的唱詩班小丫頭。而在后來的天幕戰爭中,圣朱莉教堂作為高頻度的戰場,受到了嚴重的毀壞。之后隨著格洛麗亞在戰后正式擔任主教一職,她上手的第一個大任務,便是主持教堂的重建。
在重建計劃中,教堂的地上禮拜堂部分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貌。但對于教堂的地下部分,教會在吸取天幕戰爭中大量的戰斗經驗后,對此進行了全方位的優化設計。
現在格洛麗亞回想當年那個時候的工作強度,簡直是一場災難。那時她每天幾乎沒有合眼的機會,連少得可憐的睡眠需求都無法被滿足,黑眼圈重得都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于是就每天帶著墨鏡上下班,結果被過于關愛新上司的下屬們解讀為“新主教在天幕戰爭中不幸成為了盲人”
作為圣朱莉教堂的現任主教,格洛麗亞剛剛上任時是無疑是受到教堂上下所有人的尊敬與愛戴的,她在天幕戰爭中的表現已經證明自己勝任這個這個職位,不負大家的期待。
于是在她剛剛上任期間,同事與下屬都對圣朱莉教堂的重建展現出了十足的熱情與興致,并自發地要求新任的年輕主教將一些細節問題放心地交給他們,比如自己辦公室的裝潢問題。
所以當年忙碌的格洛麗亞并未多關注這些,直到她最后真的搬了進來。
并不是說格洛麗亞不喜歡這里,相反,她非常喜歡甚至很感謝當時在那個困難關頭大家對她的關照與幫助,這個辦公室真的十分舒適。
只是她覺得,比起大孫子奧斯本那種堆滿玩偶與抱枕的小窩,這種黑白灰全覆蓋的冷淡設計,可能,也許,似乎,或者少了一點點那么的生氣。
可能是自己工作時的狀態深入人心,設計師們連一張能躺平午睡的沙發床都沒給格洛麗亞買。當時還十分年輕,扯不下臉和滿臉期待肯定的設計師提出這樣一個充滿偷懶色彩的主意,最后還是自己帶了折疊床上班。
但是這似乎又起了反效果,以至于后續的設備維護時,后勤人員都會殷勤地為格洛麗亞準備好最新的折疊床。
你們這是更不想讓我下班了嗎
之后格洛麗亞就再沒敢和后勤部在辦公室的問題上提出什么要求,就像年輕時當同事們開始對格洛麗亞的一本正經的工作制服產生刻板印象時,剛當上值夜者的她就再也沒想過買點鮮艷的衣服回家,生怕路上遇到逛街的同事們。
然后這日子就這么過下來了,柜子里只有簡單的黑白灰也不是什么活不下去的事情,不影響上班也不影響自己殺人放火,更不影響自己制裁某個嘴臭的龜孫子。
想著想著,格洛麗亞飄忽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落地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