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規律的波紋在克萊恩的視角中不斷涌起,梅麗莎的身影在現實破碎的裂口中向真實世界沖來,質問與鐵拳一起砸向克萊恩。
“所以你曾和我說過,你對機械技術的熱愛也是謊言嗎
“你曾經闡述的理念,你曾經宣告的理想,你曾經懷抱的信仰,全部都只是一個針對我的騙局嗎”
“那是伊斯席茲爾的理念、理想與信仰,但不是我的。”
磅礴的靈性包裹的怒意向“伊斯”傾瀉而下,梅麗莎的原型機滿功率全力一擊,可對伊斯而言也不過是側身一躲。
“如果你要問我的態度,那我現在忠實地回答你這些技術與理論對人類來說是理解世界與造福自己的重要途徑,我很欣賞這種社會前進的方式,但這個東西對我來說沒有太多意義。或許在這個世界的真相與本源面前,它也許也沒有太大意義。”
“沒有意義呵,那么我的執著又是什么”
隨著梅麗莎的一聲怒喝,藏書室的地磚紛紛震動起來,旋轉打開出許多黝黑的洞口。一堆堆形態各異的破銅煉鐵瞬間從密密麻麻的地下洞口涌出,在圖書館的地磚上叮叮當當地彈跳,最后匯成一片黃銅色的海洋。涌動的機械被造物者賦予了生命與活性,蠕動著又化為四堆沙丘,四個由齒輪與杠桿鏈接而成的機械人形拔地而起。
不同的蝕刻紋路在四個機械人形上亮起,在嘈雜的碰撞聲中,它們沖在梅麗莎之前向“伊斯”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可怖的敵人近在咫尺,但“伊斯”卻毫無戰意,依舊那么云淡風輕地站在那里。明明對面是怒火沖天的對手與被欺騙者,祂卻冷靜得如一根無關的石柱,沒有陷入戰場的斗意,也沒有揭曉真相的得意,什么也沒有,干干凈凈,只剩下那骨子里非人的寒氣與漠然。
各種不同性質的力量與詛咒如惡狼般接二連三地向祂奔來,可奇異的光芒與扭曲的世界卻在離祂三米處開始龜裂,破碎,化為閃爍的碎屑,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剪刀,將這張四面八方的大網全部細細剪碎,每一縷細微的靈性都失去了與梅麗莎和人偶們的關聯,又輕描淡寫地被另一股力量編織成新的形式,在輕柔地環繞后四處消解。
依然是隨意地一側身,三枚巨大的炮彈擦著“伊斯”的禮服而過,眨眼間在藏書室的地面上砸出劇烈的爆炸,灼熱的火光炙烤著“伊斯”伊斯的臉,卻照不亮祂空洞的眼眸。
梅麗莎忽然覺得,她在面臨一處死黑的深淵,在這片深淵面前她所有的意義都沒有資格到達靈魂深處的潭底,她的情愫與悲憤對神話生物來說毫無意義,她的執念與理想對于非人之物來說輕盈稚嫩,甚至她的肉體與靈魂對這天外來客而言太過苦弱而單薄。不僅是她的靈性,她的造物,即使是她的靈魂與肉體,在向前接近之時分崩離析。
梅麗莎瞪著那雙如同深淵般的黝黑眼眸,生物對高位格者本能的恐懼與不安在她精神中悄悄蔓延。梅麗莎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對祂而言幾乎是透明的,無論是自己復雜躁動的情緒,還是精心設計的攻擊,都沒有落出祂的計算與洞察。
這就是一場布滿陷阱的致命約會,祂早就知道梅麗莎對祂的懷疑與敵意,并已經料到梅麗莎會在圖書館里布滿陷阱與武器,但“伊斯”依然赴約了。
她的行動毫無威脅,她的思維毫無深度,她的吶喊毫無力量
在不可逾越的生命層次面前,梅麗莎的一切都是顯得那么悲哀。
這又讓梅麗莎想到另一個存在,另一道相同而又不同的無形天塹,屬于對另一個存在的憤怒在此刻又涌上心頭。那已深埋心底的苦艾草此刻瘋狂生長,迅速蔓延,在梅麗莎的心底泛濫成災。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混蛋
“你是在嘲笑我的渺小、脆弱和無力嗎你在嘲笑我的感情如此廉價、泛濫又卑賤嗎
“你在嘲笑我是在挑戰不可戰勝之物的可笑,還是在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