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們對待寫生模特的態度各不相同。
有的大師會神經質地要求模特保持絕對靜止,稍一動彈便暴跳如雷;也有的藝術家不在乎這些,就算模特突然跑走,也照畫不誤,仿佛寫生與參照物毫無關系一般。
亞堤館主大概處于兩種類型之間的折中區域。
在這四十分鐘里,百無聊賴的小火焰猴它們已經換了好幾次姿勢,藝術家先生也沒說什么,只是面帶沉浸于思索的表情,沉默地從色盤中拾起大量各色絲線,熟練嵌入畫布之中。
從圍觀人群不時傳來的驚呼來看,畫得應該還挺不錯。
不過,到了作畫后期,亞堤先生本人卻開始頻頻皺眉,或許在做著什么藝術上的考量。只見他把用作畫筆的鑷子橫來豎去地比劃著,也不知是為了確認雨果的身材比例,還是在追求某種鏡頭感
面對全神貫注于創作的畫家,雨果也不知道自己擺什么姿勢好,索性繼續看起了電子書。投入讓偵探稍微擺脫了點受人圍觀的尷尬,但四周行人們的注視仍然非常礙眼,讀書體驗遠不如前了。
唉,真不該選在這里看書
保姆蟲源源不斷地為亞堤作畫的顏料,擺動鐮刀狀前肢,大量絲線從綠葉裁成的衣袖中產生,匯入調色盤里。
他的主人時而用手中的“畫筆”調整絲線的角度;時而直接用手抓起大把“顏料”,豪放地潑灑在畫布上,因為這些顏料由絲線組成,也用擔心把手弄臟。
在這度日如年的坐立不安中,偵探把書讀得飛快。像是想用密集的信息轉移注意力似的,雨果一目十行地劃動著平板,心中默默祈禱這場寫生能盡快結束終于
也不知是不是阿爾宙斯的在天之靈聽到了偵探的祈愿。
亞堤先生的寫生進行到收尾階段時,一陣突兀的叫喊在雨果身后的街角響起
“不好了有人襲擊了美術館”
這個變故瞬間點燃了人群,原本在外安靜圍觀的行人一下子躁動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身穿美術館保安制服的中年人從雨果正對著的的美術館門內沖出。
他看到隔著街道正在寫生的亞堤先生,表情更加慌張了,甚至本能地倒退兩步,想要就此退回美術館中。
但最后,這位工作人員還是下定決心,一路小跑著來到亞堤館主這邊,氣喘吁吁地對藝術家說道
“亞堤先生,大事不好了您放在飛云美術館里展出的那四副畫作,全都被人破壞了你們有看到從美術館里出來的匪徒嗎”
聞言,長椅上的雨果半瞇起雙眼,比起四處張望尋找匪徒,他觀察起了亞堤先生的反應。
只見這位大藝術家聽說自己的畫作被毀,臉色瞬間凝固,就像是吃了很苦的元氣根一般,一開始只是愣住,然后表情逐漸變得苦惱起來,與跟在自己身后的助手保姆蟲相視搖頭。
“發生了這種事啊,這個世界還真是充滿了意外”
最后,亞堤先生還是沒有絲毫怒意,只是無奈地如此說道。
。
“雨果偵探,你們事務所的生意還真半天都不肯消停啊。才剛重創了外地的邪惡組織,一大清早的,所長居然又跑到大街上親自攬客,偵探行業已經這么內卷了嗎。”
身穿米色警察制服、戴著方框眼鏡的女警官塞拉一臉狐疑地審視著偵探。
她的上司君莎小姐今天休假,留下她在警局里值班。很明顯,獨自加班讓副手小姐的心情很不愉悅。
“你現在的說話腔調越來越像君莎了。”雨果沒好氣地回話,“我只是出門散步,誰知道會碰上這種事。而且我也沒接這個案子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