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言盤腿坐的端正,背挺的筆直,絲毫沒有往常那般頹氣。
過了片刻,游桑才聽見他開口,洛修言用平日里那溫和低緩的嗓音,慢慢講述著他了解的神話故事。
“有人曾同我說,上古時期有個叫共工的大能。”洛修言輕聲道,“被人鎮壓在不周山之下,滄海桑田,他變成了一把劍。”
“不周是擎天的柱子,經歷了歲月的變化,這個柱子經過長時間的衍化,也變成了一把劍,這把劍世代都是有主人傳承的,不周在則共工在。”
“后來有個極有天賦的少年,并不了解這些故事,他意外拔出了那把叫共工的劍,還沒等他開心,突然得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受傷的消息。”
“他最信任的人告訴他,由于他拔出了共工,導致了不周劍斷裂,若是這把共工不替不周履行職責,這天就會大亂,由于他最信任的這個人聲稱自己是不周的主人,所以在不周劍斷裂之時,他也活不久了。”
“那個少年發瘋了一般的自責。”
洛修言訴說到這里之時微微頓了頓,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可他最信任的人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怪罪,反而處處安慰他,告訴他這就是命,并且還說,他會把這件事全都瞞下來不讓任何人知道”
說到這,洛修言閉上了眼睛,語氣顫抖到一個字都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
“然后呢”游桑隔著袖子,捏住了師父的手腕,想用這樣的方式給他力量。
她知道,真相固然是殘酷的,將已經愈合的傷疤再揭開固然痛苦,可若是里面長了毒瘤,越早掀開反而是好事。
“然后啊。”洛修言睜開眼睛,看向游桑,他反手輕輕拍了拍游桑的手背,苦笑了一下,“然后那個少年人為了彌補,發了很多很多的誓,做了很多很多的彌補,他自以為是的扛起了不周劍原本的責任,看著自己最信任的人和他的不周劍一起羽化時,少年覺得他這一輩子當牛做馬也還不完債了。”
游桑看了眼自己師父,看著他往日滿是淡漠的瞳孔中布滿的憂傷和嘲諷,垂下了自己的眼睫。
師父描述的這段,雖然隱去了許多細節,可她也聽出了他口中的那個少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的有多狠,她能感受到他此時的狼狽和委屈。
這是一種近乎于絕望的壓抑。
一種,少年本以為這么多年自己的屈辱都是在還債,卻發現自己的忍辱負重,不過是旁人的滿腹算計。
“不周劍之前沒有主人。”游桑將這個殘酷的事實如同一盆冷水一般,再次澆在洛修言的心上,她拿出不周劍,以及它的三塊碎片,“不周劍在很久之前,就已經碎了,并且它也已經被封了十多年了。”
洛修言看向游桑,又垂眼看了眼她手上的劍,久久不言。
“師父,我給你講講我聽說過的,共工和不周的故事吧”游桑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池邊的清風徐徐吹動兩人的發絲,池水上的波紋一圈一圈的散去,漣漪擴至遠方。
過了很久,久到游桑以為師父不會答應時,便聽到他道“你講。”
深吸一口氣,游桑道“共工是上古的神仙,不周山是擎天的柱子,共工在同別的部族斗爭時失敗了,為了表決心,他撞斷了不周山,不周山斷,天地傾斜,海水倒灌,一直流向了另一邊的出海口。”